道士呢喃一會之後,忽然若有所思,倏地往薛仁貴身上一陣疾拍,出手快若閃電,迅如奔雷,但又看似軟綿無力,手掌穿過空間與空氣摩擦之時沒有丁點聲息。薛顯圖自道士出現後就一直謹慎嚴防,防備這不倫不類的書生道士突起傷害自家王爺。現見道士忽然出手,全神貫注的薛顯圖不由大吼一聲,踏前一步,抽刀向著道士襲來的手掌便是一陣急劈。與此同時,薛仁貴也是心下一驚,腳下條件反射般連退數步,手上畫戟自下而上一撩,斜劈向道士。
薛仁貴兩人的合擊配合無間,各自把對方的死角補全,使得本來大開大合的戰場擊殺之術變得嚴謹精微,兩人顯然是久經戰伐,早已經習慣如此情形。不過,道士對兩人的反擊視若無睹,一雙手掌悄無聲息地穿過兩人嚴密的刀陣劍網,分別在兩人的刀戟之上輕輕一按,就見佩刀與畫戟仿佛受到一股莫名吸力牽引一般,竟然各自劃了個半圈撞在一起。薛仁貴已是得道仙人,再加上畫戟鋒利無匹,縱使薛仁貴臨近發現不對勁收回一半法力,薛顯圖依然被薛仁貴連人帶刀震飛開去。
道士旋身一甩背後簍子,那簍子便如脫線的紙鷂倏地迅飛而去,後來先到把薛顯圖接了下來,而道士甩飛簍子之時,身形卻毫不停頓,雙手如風,迅疾在薛仁貴的腹前背後連連拍按數十下。薛仁貴根本就閃避不了道士的襲擊,隻能心中暗歎,便欲閉目等死。道士一陣疾拍之後,倏然飄身後退,而薛仁貴隻覺得渾身難受,仿佛身處烈火岩漿一般,血脈暴漲,五髒六腑如焚,頓時臉色漲紅,“噔噔”身不由自主地連連後退。
薛仁貴感到自己每後退一步,心中體內的燃燒之感便消退一分,待他最後一步踏定時,臉上赤褐之色忽的大漲,青筋凸現,體內一團熱火直欲宣泄而出。“嘿!”薛仁貴倏然大喝一聲,隻見他的腹胸之間倏地金光閃爍,現出一個不停旋轉變幻的後天八卦陣圖,同時他的背部也勾勒出一個太極陰陽圖,八卦圖正向旋轉,太極圖逆向轉動。薛仁貴背部的黑白陰陽魚,交彙纏繞不休,忽然,一股狂烈無鑄的殺氣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似的,從陰陽魚眼噴湧而出,如狂風驟雨掃落葉般肆意摧殘著周邊什物。道士首當其衝受到殺氣的波及,縱使他道心穩固也不由感到一凜,暗駭薛仁貴煞氣的恐怖。
“這才是真正的你!先前你被人施法壓抑了本性,一腔氣息不順,致使一身本事發揮不到六成,才會倉惶不知所措。長久下去,便會積鬱成癆,就算是仙心道體也會朽敗而亡。”
薛仁貴發泄一通之後,頓感身心舒暢,隻覺得自己像是吃了人參果一般,飄飄欲仙。薛仁貴就算再魯鈍,也知道這位古裏古怪的道士方才所為乃是為他好,當下不由上前感謝道士,當然還有些許疑問。道士卻是明白之人,不待薛仁貴出言相詢,便如是解釋了一番。
薛仁貴聽到道士之言,立時釋然,但心下卻是嘀咕:“這人名為道士,但怎麼看怎麼像書生,不僅穿著打扮稀裏古怪,而且行事也太過出人意料之外!難道高人隱士皆是如此?”
道士像是聽到了薛仁貴心下之言一般,淡聲說道:“人若殺心、殺意、殺氣三者齊全,便會渾身充滿煞氣,這種修道之人稱為以殺入道!殺心起,才能成殺意,聚殺氣,我突然出手也是為了賢君好,好讓賢君在不知情況之下奮力一搏,否則以貧道之能也無法突破賢君身上的禁製。失禮之處,賢君原諒便是。”
這時,薛顯圖也從簍子爬出,毫發無損地走回到薛仁貴身邊,聞聽道士之言,他立即橫眼怒瞪,欲要出言責怪道士方才差點讓他們吃了大虧。薛仁貴卻是眼明手快,慌忙止住薛顯圖的莽撞,生怕他出言無狀,惱怒了道士,口中言道:“道長客氣了!說起來薛某還真要好生感謝道長援手之恩,救了我一命,道長若有需要仁貴幫忙之處,盡管驅使。”
薛仁貴此言,不啻告訴道士,他肯幫忙替道士引來前世宿敵。道士聞言,心下一喜,頓時哈哈大笑道:“也不用賢君涉險,那人便會自動尋來,賢君盡可放心。”緩了一下,道士複道:“不過,好叫賢君知道,賢君乃是被人下了念咒,貧道雖然破了壓製賢君體內五運六氣的禁製,但卻沒法尋根溯源破去咒法!待此事一了,貧道便想方設法尋到那施法之人,為賢君了結這樁禍事!”
薛仁貴眉頭一皺,顯然是為道士所言憂慮,但轉眼薛仁貴心神一鬆,多慮無益,他卻是放下了憂心。當下薛仁貴向道士一揖,謝道:“如此勞煩道長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