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此言,唐蘇心口像是被壓上巨石般沉悶,一瞬間她覺得與荼翎剛剛貼近點的距離又唰地拉開了。她有點失落,最初她是非常討厭懼怕荼翎的,可經過一係列的事情以及從玄卻那裏聽來的一些信息,讓她對荼翎沒有那麼反感。
在大雨磅礴中,背著她默默前進的畫麵怎麼也無法抹去。甚至讓她感受到一絲絲暖意,明明荼翎是沒有溫度的。天地間的蒙蒙雨幕看不見過去,也望不到未來,反而有種難以言明的安心。
然而這一切都粉碎在荼翎剛才的話語中,唐蘇心中騰起隱隱懊惱與憋悶。一切在他眼裏,恐怕都是負擔吧。
僅僅是因為她可以幫他解封,如此而已。
回到樓上房間裏的荼翎緩緩走到棺材前,抬手輕輕拂過邊緣。被關在江底的囚室裏時,他痛苦到抓狂,不見天日,被仇恨折磨到自殘。但他還必須強迫自己沉靜下來,積蓄力量才能暫時離開囚室,換得假象的片刻自由。
這麼多年過去,他好不容易等到的機會,他當然不允許出任何差錯!
如果自己有半分動容他不會的!他不會再重犯錯誤!
此時的欲界,蓮生城
素淨的房間已經超出一般的簡潔,簡直像雪洞一般什麼裝飾都沒有。除了一張蒙著雙層輕紗的床榻以及一張桌幾把椅子外,桌上隻放了素色的茶壺茶杯,除此之外就再無別的物件。
東皇太初坐在床畔,英挺的麵容彙聚著陰雲,凜冽的眸中滿是憂色。他握住從輕紗中露出來的一隻手。
“你又瘦了。”他低聲說道。
紗帳裏傳來淺淺的笑聲,低啞的聲音裏透著疲憊:“一直都這樣的,義兄多心了。”
帳中的正是太初的義弟罹魈,他烏發散在枕邊,狹長鎖骨格外明顯,隻穿了素白裏衣。他麵帶病容,隻是發燒引起的紅暈倒是添了幾分風采。
“我怎麼會多心,要不”東皇頓了下,像是下了什麼決心:“讓鬼醫在來看看?”
“看又沒什麼用。”罹魈笑起來,極力安撫自己兄長:“之前他的續命丹不也隻有零星的作用而已。義兄你不必為愚弟煩惱,生老病死乃無法逆轉的命運,順其自然就罷了。”
東皇沒答話,隻是緊緊攥住罹魈的手腕。比起以前,感覺更瘦削了。要他這麼眼睜睜看著義弟衰弱下去,他是萬萬做不到的。
“雖說隻是一段效力,可那續命丹確實管用了。我再去找鬼醫討來幾顆,說不定以後就能找到根治你病灶的方法。”
罹魈不願讓自己兄長太過操勞,可他也清楚,不嚐試過,東皇是不會放棄的。他隻好點點頭,隨即又皺起黛眉:“隻是,鬼醫曾說過,續命丹要練成要求非常苛刻,恐怕不會再有第二顆了。”
“這個你放心,我自有辦法。”
看東皇信誓旦旦,罹魈也不好再說什麼,他一向對自己義兄仰慕信賴,對他的理念也絕對支持。隻是奈何身體天生羸弱,不堪大用。
他想起修羅王的事,又問道:“荼翎那邊怎麼樣了?”
“已經查到他們目前的大致方位了,隻是下了結界一時沒辦法摸清楚。”一提起自己仇人,東皇就滿臉厲色:“聖女果然在他們當中。叫做唐蘇。具體的情況還在調查中。”
罹魈點點頭,回憶起過往:“要想解封,必須修羅王與聖女再次齊心一致。他們整日在一起,是個禍患啊。”
東皇笑起來,眉眼溫柔起來:“這你就不用擔心了。你忘了嗎?當初聖女背叛荼翎,可是讓他痛徹心扉。他絕對想不到,這一切都是我們安排好的。就算這世聖女有所改變,以荼翎那個驕傲性子,也絕對不允許自己‘重蹈覆轍’的。”
“那倒是。”罹魈一笑起來就像籠著光輝般暖心,隻是沒維持多久便被一聲聲咳嗽所替代。
東皇憂心忡忡,連忙說道:“這些事你都別想了,先養好身子。萬事有義兄在,絕對叫他永不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