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鬆開手,提了提自己被扯皺的衣衫,恢複到原有的平靜。瞥了一眼地上捂著胸口不停咳嗽的人,毫不猶豫的一腳向人腰際踹去,什麼話都沒留下,揮袖離開。
那些枯黃的小草,在男子鞋底的碾壓下又緩慢抬起,繼續著它向冬日的抗爭。
雲曄腰間那承受怒氣的地方,被死死按住,疼得在地上不住的翻滾。望著男子離開的身影,委屈至極,難道父親真就這麼容不下自己嗎?
偌大的赤山,如今隻剩下自己一人。
雲曄用手支起身子,膝行幾步來到木牌前,將頭輕輕靠著木塊,想象著這就是娘的懷抱。伸手撫摸上自己親手刻上的字,方方正正的寫著“先妣柳若雲之墓”。
歲月沒能在這個女人臉上留下痕跡,時間卻腐蝕著她的木牌。天地是偉大的畫家,孕育著萬物,鐫刻世間年華,它總會留下點什麼,也許好,也許壞。
“娘,父親不喜歡孩兒練武,所以孩兒隻好來娘這裏說說話了。不過看樣子,今天父親似乎是知道了一切,孩兒再也瞞不住他了。娘,你可否告訴孩兒,父親為何如此厭惡我們,這究竟是為什麼!”
淚水劃過凍紅的臉頰,對於自己來說,或許隻有在娘麵前才敢是真實的自己,什麼都可以問,什麼都可以說。
雲曄就這樣靜靜的側靠著木牌,待了一個小時,抬手抹去臉上的淚水,露出一臉滿足的微笑。“娘,孩兒該走了。”
說罷,起身對著木牌拜了拜,然後捂著腰身,朝著山下走去。雲曄的心裏很清楚,接下來等待自己將是什麼。
離州城的清晨很美,尤其是在冬日,滿城白雪紛飛。而此刻秋意正濃,葉已泛黃,開始走向凋零。
街上叫賣的小販已經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在雲曄眼裏,或許這就是生存。不管你是否願意,都得為了活下去而努力,與自然做鬥爭,與同行做鬥爭,與自己心理做鬥爭,即便是在這涼意漸生的早晨。
沿著大街一直往前走,雙腳停在了兩扇紅漆大門前。門上的匾額寫著的“雲府”兩個大字,渡金正楷。兩尊威武的石獅各立門前左右。光看這府外的布置,不用想,這府邸主人也是非富即貴的人家。
雲曄呆立在大府門前,看著這所謂的雲家,對於自己來說,卻是是家非家。
府門前,兩個把守的仆人老早就遠遠看見了雲曄,瞥過一眼後,都故作默契的視而不見。
對於雲曄來說,也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待遇。這裏除了是遮風擋雨的棚子、有血有肉的親情以外,剩下的,恐怕就隻有漠視與冷淡吧。
雲曄一瘸一拐的剛踏入雲府,便見一女子迎麵撲來。心中頓覺好笑,說她撲來,真是一點都不為過。這挑事的功夫真是越發見長了,就為讓父親厭惡自己,一見自己回府,便是風塵仆仆趕來,倒真算得上用心良苦了。
“喲!這不是雲大少爺嗎?這是去玩水了,還是……去掏泥了,哈哈哈……”
女子又掏出手絹虛捂著鼻子。“怎麼一身又髒又濕的?這老爺一月放你出府一次,你這一出門就想告訴別人,說我們家虐待了你是吧?”
開口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這位錦繡綢緞裹身,插金戴玉還一身脂粉味的二娘。一口一個老爺的稱呼著,擺足立場的提醒雲曄,別以為自己是顆蔥,就可以拿來熗鍋了。
雲曄一臉默然,心道:從前是私下暗著來,仗著父親的默認,如今說話做事也就漸漸擺在明麵上來。府裏下人見得多了,自然也就紛紛跟風導向。這些,自是萬死不忘。
“雲曄不敢。”
都說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沒親娘的雲曄,隻是想要在這雲府好好得活下去而已。可人都是有感情的動物,當本該屬於自己的一切被人奪走,還毀了這輩子最疼最愛你的人時,你豈有不恨的道理?
別說什麼笑臉相迎,也別說什麼以德報怨,那不過都是一顆顆深埋進土地的種子。現在的自己,隻想,避開她……!
“喲,還有你不敢的事。老爺不喜歡舞刀弄槍的,你不也敢了嗎?老爺不讓你惹是生非,你不也做了嗎?這習武也不是什麼壞事兒,要是真想學,跟老爺光明正大的說出來,放你去拜師學藝也不錯啊~”
女子似笑非笑得看著那一生髒兮兮得小人:如果這次真能將這倒黴星趕走,以後倒也不用自己費心勞神了。
雲曄一抹笑意閃過眼底,依舊不卑不亢。“多謝二娘未雨“籌謀”,雲曄,自當謹記。”
今日光景權當拜你所賜,若有他日,雲曄自是不敢不報!叫你二娘都是抬舉,頂多就是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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