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再歸來的人(2 / 2)

她此刻恨不得插翅飛到奶奶身邊,但是理智卻撕扯著她,把她強行禁錮在原地。

深夜的涼意從窗戶的縫隙中蔓延進來,爬上雲曦光裸的脊背,進門的厲芒被她這副心如死灰默默流淚的樣子嚇到了,連忙從行李箱裏翻出薄絨的睡袍給雲曦披上,柔聲坐在一邊問她,“姐,你這是怎麼了?”

雲曦沒有看她,像是一個失了魂的破布娃娃。她的手冰涼地厲害,還在不住地顫抖,厲芒握上去的時候都嚇了一跳。這個時候的雲曦十分脆弱,厲芒忍不住環住她單薄的肩膀,輕輕地拍了會兒。

雲曦靠在厲芒的懷裏,逐漸有了一點哭聲,悶悶地,但是裏頭含著的痛苦卻沉重而清晰。

自從十五歲那年她上了高中住校後,就一直跟奶奶處於聚少離多的情況。舞團的繁重演出,瑣碎的練習任務,沉重的學業壓力和絢爛的青春時光都讓她的一顆心漂泊地很遠。

隨後緊接著高考,大學,工作,她忙忙碌碌地越走越遠。直到失去那個溫暖的港灣的這一刻,她才明白那個一直站在她身後目光慈愛望著自己的老人,是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今年年初的農曆除夕夜,竟然成為了她和奶奶見過的最後一麵。當時她跟著父親從奶奶家離開,老人不顧兒孫勸阻,拄著拐杖堅持要送她。

小雪飄零的巷子口,風中微搖的紅燈籠,老人吃力地揮手告別的那一刻,便成了祖孫兩人的訣別。可能那個時候奶奶就覺察到了自己身體的狀況,可恨她如此地粗心大意,竟然絲毫未覺察到什麼不對。

雲曦悔恨交加,捂著被子哭了大半宿。哭一陣就到衛生間去貼眼膜,眼膜又很快地被淚水衝掉,一邊哭一邊貼,直折騰到淩晨三點的時候才恍恍惚惚地睡去。

恍然間她夢到自己回到了那間曾經睡了一整個童年的小屋裏,窗外陽光明媚,奶奶正在絮絮叨叨地給她打包行李,渾濁的眼睛裏全是擔憂和不舍,窗外的夏蟬拚命地鼓噪鳴叫。她開開心心地背著包跑出門,奶奶拄著拐杖追著叮囑著讓她慢點。

雲曦一轉頭,畫麵瞬間破碎,她站在了一片高高的田埂下麵,抬頭望向天空,薄雲之間,一行孤雁振翅往北方飛去。地裏開滿了黑色的藥草,奶奶佝僂著背站在田埂上,手中顫顫巍巍地捧著一束沾著露珠的白菊,衝她慈祥地笑,問她何時歸家。

很遙遠的地方似乎有人在低低地吟唱著不知名的曲子,調子纏綿而悲傷。

窗外天光大亮,雲曦從夢中哭著醒來。想起今天的拍攝日程,她強撐著精神去洗漱,鏡子裏的臉上全是未幹的淚痕,一雙眼睛腫地跟核桃似地。

她昨晚對著鏡子一邊哭一邊貼眼膜的情形曆曆在目,然而看著這模樣,貼的那些個眼膜基本白瞎了,完全沒什麼效果。

厲芒敲門進來,手裏端著一杯加了開水和醋的牛奶,又捏了一塊熱毛巾遞給她。雲曦拿了些棉球蘸著牛奶擦了幾分鍾,然後用熱毛巾敷了約莫十來分鍾的樣子,紅腫的眼睛終於正常了許多,隻剩下一些未褪的殘紅,倒像是擦了薄薄的胭脂。

隻不過開拍前做造型的時候,方造型還是敏銳地覺察到了雲曦的異常,不過她沒有多嘴問,隻是比起平常的絮叨來沉默了許多。這個圈子裏混的人基本上都見的多了,論識人眼色這一點,各個都是人精。

雲曦現在的情緒的確非常低落,完全沒有聽人說話的心,她隻想一個人躲起來,或者是飛到奶奶身邊去,然而這兩種都是不可能的選項,她還有工作。平生第一次,雲曦對表演感覺意興闌珊。

今天要拍攝的戲份是蕭亦古為友複仇,刺殺始作俑者的背叛者莎闍的戲碼。他刺出的最後一劍卻被突然現身的莎勒擋下。她自從石城決戰後就失蹤了,如今再次出現,卻是懇求他能夠劍下留人放過自己的父親莎闍。

蕭亦古是極其重諾之人,麵對莎勒的苦苦哀求,他還是忍痛殺了莎闍。一劍穿胸,血流入注,直接斬斷了自己同莎勒的全部牽絆。斬殺莎闍之後,蕭亦古也身負重傷,不再望莎勒一眼,隻影孤身離去。

這一幕戲中雲曦隻需要揮鞭擋幾下舒江白刺過來的劍,並不需要大量的武打動作,所以她手裏拿著的不再是綁著絲帶的鞭柄,而是真實的道具鞭。

片場中央舒江白身上吊著威壓,正在跟扮演莎闍的一位老牌實力演員拍攝他們之間的武打戲份。雖然到時候剪輯的時候隻有短短幾秒,但是在拍攝的過程中卻要拍攝足夠的素材以備後用的。

雲曦不像平常那般關注拍攝的情況,穿好戲服,上好妝之後就坐在一邊握著鞭子發呆,腦子裏轉著的全部都是隻要拍完這場戲,她中午就能直接從青州乘坐高鐵趕回家的事。票早就在昨晚訂好了,為了及時趕回不耽誤時間,她一定不能卡戲!

不過有些事兒它越是急著想做好,就容易用力過猛,就越會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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