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靈犀遠:丹平種璿璣(1 / 2)

七國聯盟,魏國,都城丹平。

天空密密下著小雨,皇宮外的行刑台上的血跡混著雨水往下淌,再落進街道鋪著的青石板縫隙中,流進防澇的引水渠內,像是一道血色的暗河,在丹平城內流淌著。

關於夏家的處刑從清晨開始,一共砍了一百三十五個腦袋,生生砍了兩個時辰,一撥又一撥力竭的劊子手被換下去。

黑雲壓城,陰沉的氣壓讓人透不過氣來,也許是因為雨天,也許是因為這濃重的血腥味太刺鼻,丹平城的百姓沒一個來觀刑的,隻有兩個高高坐在監斬台的修士打扮的人陰沉沉地看著這一切。

在一邊守衛的士兵腿都快站麻了。

其中一個悄悄對旁邊的人抱怨道:“當晚不是殺了好多人嗎,怎麼還有這麼多等著砍頭的?”

旁邊的人低聲說道:“你不知道,夏家半個月前出事,那晚啊……逃了一個,上麵的大人一怒,從滅門就變成誅九族,丹平城跟夏家有點親戚關係的人也都拉來砍了。”

“看來逃的人是主犯?”

“什麼主犯啊,是夏家的小兒子……”

“難道那個夏家小兒子?”

“還能有誰?可不就是那個丹平城的……”

一隻灰溜溜不起眼的狸貓眯著眼睛從守衛的身邊路過,又靈巧地翻上屋頂,轉了幾個巷子,消失不見了。

阮琉蘅在丹平城三裏外的半空禦劍站著,突然睜眼,對身邊的南淮說道:

“夏家還有一子!”

阮琉蘅說完就興衝衝禦劍往前飛,南淮一把拉住她。

“別魯莽,魏國的供奉是七國聯盟唯一的大乘期修士行夜元君,整個丹平城都在他的陣法裏,你硬闖的話一定會驚動他。”

阮琉蘅細細一想。

“多虧你提醒,不過我並不準備闖丹平城,丹平城既然都在他手裏,那逃出的夏家孩子很大幾率不在城內。”

“可如果出了城,範圍就大了,行夜元君恐怕也在派人搜查。”

她輕哼一聲,說道:“但行夜元君卻不會用我這個法子。”

阮琉蘅一點眉心,給城內的查探的狸貓一道指令。

灰色的狸貓正躲在一戶人家的屋簷下偷鹹魚幹,突然收到指令,渾身一震,抖了抖被淋濕的毛,不情不願地跳出去,在血色的引水渠裏引出一滴血,隱沒在它的小腦瓜裏,然後蹦蹦跳跳從貓洞逃出城去。

一出丹平城,到了沒人的角落,灰色的狸貓立刻變一隻通體赤紅,耳朵尖尖,甩著毛茸茸大尾巴的半人高貓型獸,四爪生火,騰空飛到阮琉蘅身邊。

“呸,又讓本姑娘給你帶這種髒東西,要死了要死了!”那靈獸口吐人言,聲音像一個嬌滴滴的小女孩,它一個勁兒的甩毛,各種髒水往阮琉蘅身上飛,卻是一滴都沒濺到南淮身上。

阮琉蘅頭疼,這是多矯情的靈獸才能對主人如此惡劣。

“我從黑水澤那種醃臢地兒把你帶出來的時候也沒見你嫌棄那髒啊?聽話,把夏家親眷之血給我。”

貓型獸不搭理她,抖完毛就膩在南淮腿邊,毛茸茸的身子撒嬌般地蹭著他,賣癡道:“南淮神君你越來越俊俏了,嬌嬌好想你。”

說完用腦袋去蹭南淮垂下來的手,隻蹭了兩下就被阮琉蘅拎起來,在主人的脅迫下,嬌嬌不情不願地把那滴夏家血從腦袋裏召出來,又撲到南淮腿邊。

南淮坐在竹簡上,不知從哪掏出一條鮮活的小魚,一點點喂著嬌嬌。他看到阮琉蘅施訣淩空凝住那滴血。

南淮道:“你是想用夏家親眷之血做血蹤法?但這滴血已十分不純,行夜元君想必也已經用過這法子了,而且他可以尋到更純的夏家血緣。”

阮琉蘅笑道:“我的血蹤法,可跟行夜元君的不一樣。”

她取出一粒渾圓赤紅的種子。

“道友可識得此物?”

南淮心頭一震。

“如果我沒有認錯的話……這是可以追魂的璿璣花,需要以心頭血滋養,再澆灌所尋之人的血脈,便可以追蹤到你要找的人。”南淮垂下眼簾,“隻是,那花種下就不易取出,太傷身。”

“顧不得了,越晚找到,那孩子就越多一分危險。行夜元君舍不得自己的心頭血,可不一定舍不得其他人的心頭血,待他尋到此花,就來不及了。”

尋到璿璣花,本也是阮琉蘅還在金丹期的一段機緣,當她找到璿璣花的時候,就知道總有一天會用到它,正是應在這一劫。

南淮心裏著急,麵上卻不顯,隻是歎息一聲。

“你與夏家究竟是何等緣由?為何竟要做到如此地步?”

阮琉蘅也是一歎:“兩千年前,我隨大師兄回太和的路上,受過夏家先祖救命之恩,恩人有難,我沒及時救助已是不該,再救不了此子,我心魔必起。”

修道之人最重心魔,蓋因心魔是進階最大的敵人,而太和劍修進階本已十分困難,再加上心魔擾亂更是難上加難,南淮想到此,心中電光火石之間已是想出幾種去除璿璣花的方法,雖然都不甚妥當,但也比生心魔要好甚多,便不再阻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