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這口氣,那高高在上的強勢非常刺骨,令人不得不皺了眉頭,一種強烈的反感油然而生。連一個小小的女官明顯地表現出這般居高臨下的姿態,這不得不讓宛可笙疑心重重,看來這位一向以賢良淑德著稱的萱德妃,這是明顯給她一個警告了。
然而,能有什麼事值得萱德妃如此反常呢?她宛可笙幾時又招惹上了這等身居皇宮的尊貴娘娘了?要說有什麼交集的話,唯一的也不過是與七皇子有過幾次談話罷了。莫非就是這原因?可是,這似乎也說不通啊,就憑那七皇子人貌雙全,又是皇上的兒子,那耀眼的光輝可是怎麼擋也擋不住的,不知有多少大楚皇朝的貴族小姐們為了博得七殿下的一眼關注,不惜明裏暗裏送香囊送荷包更有的還毛遂自薦,那麼,萱德妃又豈能容得了她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宛可笙在心底默默做了一個深呼吸,整理好了心情,抬腳向營帳裏麵走去。
營帳之內的格調優雅別致又不失豪華象征,宛可笙低垂著雙眼,舉止大方得體,一步一步向裏麵走去,每走到一小會便自有女官為她掀起層層珠簾。終於來到了營帳的最大廳,屋子裏用上了熏香,格調上的布置以及整個環境看上去莊重而芬芳,宛可笙悄悄的微不可查地屏住呼吸,因為她向來對任何熏香的味道都不是很喜歡。她走上前來,恭恭敬敬地行了禮:“見過萱德妃娘娘。”
然而,宛可笙的問安落音了很長一段時間,卻沒有絲毫回應的聲音,宛可笙直接感覺到此時此刻自己不過是中了一個空城計的圈套一般,心裏正想著接下來應該怎麼應對,是不是應該抬起頭來看一眼的時候,耳邊傳來一個聲音響起:“你就是宛府的四小姐?”
“回娘娘,正是。”宛可笙謹小慎微的回答著,聲音很輕但並沒有任何怯意的表露。
“將頭抬起來!”
宛可笙不緊不慢地抬起了頭,第一眼便看到萱德妃倚在貴妃椅上,一襲淡色宮裝包裹玲瓏身段,端莊淑容,又不失其嫻靜之美。秀發挽起雲髻,單用支玉簪固著,清秀典雅。黛眉巧畫宮妝淺,口若含珠丹,戴上如水光若隱若現的耳墜。將其嫵媚妖嬈勾勒盡顯。
不知什麼原因,宛可笙看著眼前的萱德妃,自然的就想起了七皇子楚慕玉,她感覺到她們母子身上都散發著一模一樣的冷清。
而萱德妃這個時候也在暗暗觀察著眼前這位非同尋常的女子。
她身穿一套飄逸清爽的紅色騎裝,烏黑的長發綰起,隻插一隻紫玉簪,沒有太多的奢侈品,柳葉眉下,扇子似的睫毛下的那對星眸,如同一口古老的枯井,深不見底又十分的幽靜,膚如凝脂,吹彈可破,如絲綢之光滑,蘆葦之柔韌!
漸漸的,萱德妃停留在宛可笙身上的目光裏,透露出了六分的驚訝還有四分的探究,就這樣靜靜地望著她,良久,才不由自主地長歎了一口氣。
“模樣真是俊俏啊,好像一朵出汙泥而不染的蓮花一般。”突然,萱德妃的朱唇輕輕地啟動著,這一聲來自心底的感歎好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一般,接著她的臉上出現了燦爛的笑容,還笑出了淺淺的聲音來,那耳根前的纓絡步搖閃花了宛可笙的眼睛。
“我聽說,你並非宛宰相的嫡女,而且從小被送到鄉下生活,最近才被接回到京城宛府,這是真是假?”
宛可笙神態如常,平靜的答道:“正是。”
“你能在短短的時間內,能在宛府生存下來,而且還走到了今天這一步,確是很不容易的,看來必定是有著過人的腦子,費了不少的心思吧。”萱德妃說道這裏的時候,抬起一隻玉腕,支起了下巴,一雙美眸靜靜地凝視著眼看的人兒:“你和玉兒是不是走得很近?你對他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宛可笙心底微微一聲冷笑,果然如此!她抬起頭來,一臉平靜的直視著萱德妃,恭敬但不卑微地直截了當地回答道:“我和七殿下的確有過幾次見麵和交流,但我們不過是普通朋友的關係,我對他也沒有什麼非分的想法。”也可以說是合作關係。
宛可笙的這番幹脆利落,快速得不留絲毫考慮的回答,還特別咬緊了普通朋友這四個字,倒是讓萱德妃不由得心生好奇了起來,眼神見不由得浮起了薄薄的煙霧,似乎眼前的這位女子,如迷霧一般,讓她一時間難以看透,她原先不過是認為宛可笙也和其他那些庸脂俗粉一般,偷窺著自己兒子的高貴身份,所以才想盡辦法不擇手段的與兒子靠近,建立起烏雞變鳳凰的美夢來。萱德妃迅即的掩蓋住了眼中的那一絲疑惑,神態自若的平靜無波的說道:“你一向都是這樣的性格脾氣嗎?對任何人任何事?都在這樣毫無委婉的幹脆?”
宛可笙麵色平靜的看著萱德妃娘娘,語氣中不帶任何情感的說道:“娘娘是想聽可笙說真話的,而不是虛偽的奉承話,因此,可笙也不敢有絲毫的虛情假意,隻好老實交代自己的心裏話了。我不是一個沒有自知之明的人,明白自己與七殿下之間的距離,因此,至始至終我也沒有動過絲毫的不應該有的念想。”
居然說得如此的堅決果斷,毫不猶豫!萱德妃在那一刹那間心底有了不可思議的驚訝。為了掩飾自己的內心,她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的走上前去,伸出手來放在宛可笙的肩頭上,那探究的目光緊緊貼在宛可笙的身上,腳步繞著宛可笙的身子走了一圈,從頭到腳地把宛可笙打量了一遍,接著說道:“玉兒對你十分的讚賞,在我麵前從來都沒有刻意的回避他對你的歡喜,隨時開口便是你宛可笙,宛府的四小姐如何如何的聰明伶俐,如何的智慧過人。”
他一說起宛宰相的四女兒——完全是一副如癡如醉的模樣,好像自己發現了世上至尊至貴的寶貝一般。
可是,今日這一見麵,萱德妃卻是大跌眼鏡之感,因為她怎麼觀察如何打量,也隻是發現宛可笙的模樣其實並沒有那麼的令人稱奇,根本算不上絕色美豔,那麼,她那一向心氣最是高傲的兒子又是看上了這丫頭的哪點呢?
十分的讚賞?他?七皇子楚慕玉?歡喜?
宛可笙不由得心裏一楞,接著很快便抬起一雙黑白分明的晶瑩透徹的眼睛,勇敢的直視著萱德妃,四目相對的瞬間,她勇敢地回答道:“那不過是殿下對可笙的一種普通朋友的認可,絕對沒有絲毫的男女情感。”
萱德妃望著她的眼睛不由得睜大了幾分,臉部表情僵了那麼一下,放在宛可笙肩頭上的手,不知不覺的落了下來。
“想不到竟然沒有絲毫的驕傲與自負……呃……”萱德妃自顧自地的說著,卻突然好像腦子裏麵出現了一副特別好玩的畫麵一般,她那臉上的笑顏十分的絢爛奪目,笑盈盈的接著說道:“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玉兒日後必將飛黃騰達,但這也卻是少不了多方麵的協助了,比如聯姻來說也不失一個好法子,而你又是出自宛宰相府,玉兒呢又對你是一網情深,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看能不能同意讓你嫁進來,做一個側妃。”
“娘娘,我不會同意的!”宛可笙聽得心驚膽戰,立馬大聲說道。
萱德妃一看她這副表情,這麼強烈的反應,眼睛微微一眯,斜著問道:“哦?不同意做一個側妃?意思是非得給你一個正妃位置麼?”
萱德妃的話語一落,整個帳內的空氣幾乎凝結一般,每個人都感覺到驚悚的壓抑,十分的迫切。
可是,那不過是僅僅一瞬間而已,很快,萱德妃便清晰的看到宛可笙搖了搖頭,用一雙清透純粹如嬰兒的眼神看著她,平靜的說道:“不,娘娘,正如您所說,七殿下的身份高貴,將來也必定會飛黃騰達。而正因為如此,他必須需要很多力量來扶持他,穩固他的地位。因此,他的身邊必定少不了許多的金枝玉葉的陪襯,而他又不得不與她們虛與委蛇,保持一種相交甚歡的平衡來,而可笙要嫁的人,此生除了可笙,不能有第二個女人。”
可笙要嫁的人,此生除了可笙,不能有第二個女人?
萱德妃徹徹底底被震撼到了。抬眼望去,眼前的這個膽子大得敢捅破天的丫頭,她那光潔潤滑的臉蛋被帳內的燭光映照得光彩奪目,那如畫的眉目如同經過了世上最頂級的雕刻家的手,精心雕刻到渾然天成一般,烏黑明淨的雙眸蘊著閃動的光華,像一對荒涼的枯井一般微微睜著,可是那股令人不可抗拒的倔強和堅定又是那麼的強烈,明顯。
她說的話是千真萬確的,足夠肯定的力度分明在語氣裏表露得淋漓盡致。
她的話,不給任何人絲毫反駁的空間。
萱德妃就這樣看著她,似乎在這一刹那找不到合適的語言了,腦子出現一時的空白。
這意思是……一夫一妻?這丫頭大腦沒發燒吧?
虧她也想得出來?莫非她就是這樣要求玉兒的?
宛可笙,你以為你是誰?竟敢如此不知好歹!如果不是看著玉兒的一片癡情上,就憑你這毫無亮點的模樣,也配那白日夢?到七皇子府做七殿下的側妃?就萱德妃這母妃一關,也不過是癡心妄想罷了!過了好大一會,萱德妃才恍然大悟,她那震驚到憤怒的心情幾乎表露到了臉上。冷過冷的說道:“你確定你說的話,是經過了你大腦的麼?——你這個丫頭,竟然還夢想著一夫一妻一輩子!”
“娘娘!”宛可笙突然大聲說道,眼睛裏投射出耀眼的光芒,“我絕對沒有小看七殿下的意思。因為我看得很清楚,雖然七殿下也是皇上的眾多兒子中的一個,但是他絕非池中之物,相信娘娘也絕不會當他隻是一個普通平凡的皇子阿哥的,娘娘也必定期望七殿下有朝一日成為人中龍鳳的不是嗎?那麼,娘娘又怎麼可能接受我這麼一個脾氣粗劣,任意妄為的丫頭做他的女人?能成為人中龍鳳之人,自然在娘娘的心目中必定至尊至貴的珍寶了。那麼,能與七殿下相匹配的必定也是那些不同凡響的奇珍異品的翡翠珍珠了。而我,自己倒好明白自己不過是山野上一顆雜草,又豈能生出那份癡心妄想的念頭來攀附權貴呢?所以娘娘放心好了,我如果有那一份心思嫁給七殿下做他眾多女人中一個,沒日沒夜過著你明我暗的爭寵日子,倒不如找一個一心一意對我好的,哪怕是平民老百姓家的公子哥,兩人過著簡簡單單的男耕女織的生活,又有何不可?”
此時此刻的萱德妃,看著宛可笙那微微泛紅的臉蛋,聽著這一番言辭措措的話,直接感覺到每一個字都如同針芒一般刺到了她的內心最深處,居然有了一時間的惶惶然,她的眼睛微微睜大了幾分,裏麵有著不少的憤怒,紅潤剔透的雙唇微微張合著,卻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良久,萱德妃毫無感知的起動著嘴唇,說著言不由衷的話:“你不覺得自己的想法很荒誕嗎?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你認為你是誰?天底下會有哪個男人願意一輩子守著一個女人過日子的?連天下第一夫人的皇後不也是得接受這後宮三千的事實嗎?你這又算什麼?”
宛可笙能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事實上這並不是她為了一時的敷衍拒絕。反而,這是她重生以後所堅持到底的想法。因為,前世的她,又何嚐沒有走過萱德妃娘娘目前所走的人生路呢?登上皇後寶座,擁有天下至尊的頭銜,那又能怎麼樣呢?到頭來還不是落得一個四肢全無,悲慘到骨子裏的下場?什麼皇子龍孫,什麼成龍成風,全部都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名號罷了。其實,在她來見萱德妃的時候,根本沒有想過要把話說得如此透徹的,隻是,事情到了這一步了,由不得她不公開點名了。否則的話,難免會給萱德妃依然不放棄要她與他的兒子七皇子成親的念頭,不要說隻是一個側妃,就算真的他楚慕玉能夠給她一份完整的情感,一生一世就她一個女人,封她為正妃,她宛可笙也絕不會他同意的,因為,她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自己,既然有了第二次生命,那麼她重生後的唯一要做的事是什麼。更何況,他楚慕玉是絕對做不到這一點,不是說他本人不願意,而是身為一個皇子,想要登上那皇位,坐上那把龍椅,便由不得他自己了。那麼,一旦萱德妃認真了起來,逼著自己嫁給了七皇子,這不等於說又重蹈覆轍著上一世的人生嗎?是,她也承認,她也感覺得出來,目前的楚慕玉確實對她心有所屬,然而,這也不正是當時前世的楚慕真所表現出來的嗎?所有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夢幻罷了。因此,她一定要及時的斷了楚慕玉母子的這份念頭!
萱德妃見到事情已經挑明到了如此地步,也就不好再糾纏這個話題了。一時卻也找不到其他話來說,兩人之間出現了短暫的尷尬沉默。
“娘娘還有什麼交代的麼?沒有的話,可笙便不再打擾娘娘的靜休了……“宛可笙也感覺到了氣氛有些難堪,因此也想著來的時辰不早了,便輕輕的彎膝行禮,想著離開。可是,她的話還沒說完便會萱德妃打斷了:“哦,對了,我這次還帶了一把古琴來的,你要不要試一試,彈一首曲子來聽聽?”
宛可笙抬起頭來看著她,萱德妃的臉上似乎沒有多少不真誠的信息,她不由得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大楚皇朝裏,宮裏宮外,沒有幾個人不知道她自小被送往了鄉下,在庵堂裏一待就是數十年,直到十四才被接回宛府,那些個金枝玉葉的小姐們所擅長的琴棋書畫什麼玩意,對於她宛可笙來說,卻如同白癡一般的嗎?這萱德妃到底是賣什麼關子?宛可笙腦子裏在轉悠著,嘴裏卻不緊不慢的回道:“回娘娘話,可笙對曲子的彈唱,不是很拿手的。”
“我想聽你彈一曲,彈完你便可以回去了。”萱德妃無所顧忌的說道,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種嚴肅認真,不可抗拒的威信。萱德妃這卻是有意而為了,因為她對宛可笙的興趣,又多了幾分,很想知道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丫頭。聽一首曲子,便能探究出幾分彈曲之人的內心世界來,“是,可笙獻醜了。”
宛可笙的琴聲顯得異常寒冷,與其他那些千金小姐們彈奏的莞爾纏綿完全不一樣。給人的聽覺好像是站在那冰窟之中,曆經了數萬年的凍結,黑暗,蒼涼,僵化,慢慢無絕期。這是一首令人心碎無痕,冷到極致,疼痛到窒息的曲子。萱德妃一直靜靜地聽著,從頭到尾沒有出過一絲言語,連呼吸也情不自禁地壓製了幾分。光是聽著就覺得這丫頭有一顆非同尋常的孤寂,寒冷,堅硬的心,那是一顆毫無溫度,毫無希望的心。
突然,那條名叫歡兒的獅子狗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一下跳到了宛可笙的身上,而宛可笙手中角弦就在這個時候驟然一下斷了一根,那斷裂的琴弦反彈開來,發出一聲驚動山河的破竹聲,宛可笙急忙站了起來,身子微微蹲了下去,恭敬地行禮說道:“可笙失禮了,還請娘娘恕罪!”
宛可笙的眼睛的好像一直都一麵反光鏡,把外界與內心隔離得十分嚴密,不過,那外界一切都是原封不動的反投進了內心去,她的心,從來沒有為外界開啟過。然而,在她的手指遊走在彈旋上的那一刻起,內心裏的那麵反光鏡劈開一道裂痕,萱德妃那雙犀利無比的眼睛化作了一絲比鋼絲更為細膩更為尖銳的武器,非常強勁地深入到了宛可笙的眼睛最深處,那裏是一口沉積了千萬年一般的厚重黝黑的枯井,她至始至終所說的都是事實,她的的確確不願意嫁給玉兒,甚至於,她的感情世界封閉得太過嚴密,是沒有任何人能夠走得進去。萱德妃不由得深深歎息了一聲,過了好大一會,她那臉上浮現出一種好像是悲哀又好像是同情的神情,幽幽的說道:“你還真是一個冷血動物呢,不僅僅是你的心冷如冰,硬如鐵,連你的血液也幾乎是沒有溫度的。”
宛可笙根本不予理會,神情自若,一副壓根沒有聽見萱德妃說的話一般,不言不語地她福了一下身子,默默地走了出去。萱德妃剛才說過,她彈奏一曲,便可離去。
萱德妃也沒有阻攔的意思,就這樣默默的看著她從容不迫地走了出去。
出來的時候,卻少了女官為她掀開那層層的珠簾了,宛可笙抬起玉腕一道又一道來掀開珠簾,直到那最後一道賬紋落在她的身後的時候,宛可笙終於走出了營帳,可是,她卻被這外麵的明媚陽光刺痛了雙目,她微微眯起了眼睛,用手腕擋住了陽光。
“出了什麼事了?你怎麼在這裏?”一聲滿懷關切的男音響在了耳邊。
她轉過身去,抬眼一看,在離萱德妃的營帳不遠的地方,急匆匆的走來一名華服男子,他不是楚慕玉還能是誰?
宛可笙的臉上不帶任何情緒,冷漠的看著他,黑白通透的鳳眸裏是濃濃的冰寒。
盡管宛可笙至始至終都秉承著不輕易招惹任何麻煩,但是她看著走近了的楚慕玉,臉上還是不得不牽起一絲笑意,脆生生的說道:“殿下,麻煩您轉告您的母妃,告訴萱德妃娘娘,這世界上的人,不是人人都夢想著擁有攀附權貴的機會。有些人,是對那些攀龍附鳳的確不感興趣的。”
“啊……你……”楚慕玉說話的聲帶突然在這裏斷裂了一般,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宛可笙在說完前麵那句話後,臉上漸漸泛起一層冰霜,見到楚慕玉啊了半天你也你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於是毫不客氣的微微屈膝,冷冷的說道:“我先告退。”她對楚慕玉至始至終都沒有動過絲毫心思,如果不是因為一心想要阻止楚慕真登上皇位,她壓根就不可能與皇家的人,有任何牽涉的關係。況且,這位七皇子還時不時地給她帶來不少的麻煩,讓眾人誤解了她。然而,萱德妃今日能單獨召見她,並開誠公布的告訴她七皇子喜歡她,有意要她做側妃的話,絕不可能僅僅是因為她宛可笙與她的寶貝兒子有過幾次接觸,說過幾次話。除非楚慕玉本人在萱德妃麵前提到過相關的話題!可能她宛可笙在這些皇親貴族的眼裏,也隻是一件物品,隻要她三跪九叩、感恩戴德,他們便可以簡簡單單動一動手指頭,輕易而舉的安排了她的人生!還真是癡心妄想!完全是無稽之談!宛可笙憤怒到了極點,那腳步一步一步的看似悠閑自若的向前邁著,然而,她的一雙眼睛裏卻燃起了滔天的怒火。
楚慕玉望著這個毫不留情轉身而去的背影,耳邊響著剛才這丫頭說的那些冰寒刺骨的話,他實在想不通這小丫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明明剛剛在樹林的小溪邊,她與他,還喜笑顏開的共同欣賞著小溪流水,魚兒歡騰的美景,還一起聽過那樹林深處被驚醒的鳥兒們撲騰著飛向藍天的情景,怎麼就這麼一小會,她的情緒居然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世界完全反了過來。
就在當天晚上,萱德妃的表弟禦林軍副校尉高閑君,悄悄地走進了萱德妃的營帳,一個女官小聲交代了一個任務給高閑君,一個讓高閑君無法接受的任務:“什麼,娘娘要殺的人是她?”
女官急忙壓低聲音說道:“小聲點,這營帳不隔音的!”
高閑君背著手在帳內跺著步子,來回不停的轉悠著,轉悠了好幾圈,這才停下步子,直直地站在那裏,看著前麵這位悠閑自得地端坐在軟椅上的萱德妃,眉頭不由地皺了起來,終於開口說道:“娘娘,你確定真的要對湘寧縣主下手嗎?陛下對湘寧縣主一向都很讚賞,太後娘娘也十分喜歡她,而且七殿下看起來也……”
“之所以必須除掉她,也就是為了玉兒!”萱德妃優雅地伸出那戴著長長的指甲的玉手,端起茶幾上的那杯還冒著熱氣煙霧的香茶,緩慢地放到唇邊,輕輕地呡了一小口,在燭光的拂照下,她那發翠豪金,絲丹縷素,精麗豔逸的光芒閃花了高閑君的眼睛。
高閑君愈加不解地看著他的這位高高在上的表姐,他實在不明白,為了玉兒卻要殺了玉兒最心愛的人,這到底是什麼邏輯,他需要更加詳細的解釋,然而,萱德妃隻是自顧自地呡著香茶,笑盈如花的臉上一片端莊慈祥,那眼睛看上去好似那一灘幽靜的湖水,無風無浪,寧靜得不起絲毫的漣漪,這樣美麗的一副畫麵,怎麼也不敢讓人相信那殺人的命令是出於她的紅唇白齒間吐出來的,更加難以置信的是在這一副安詳慈愛,華麗富貴的身軀裏,居然埋伏著如此血腥的計謀,層層滔天巨浪洶湧著而來:“玉兒告訴我,她是不會做側妃的,她的眼睛盯在正妃的位置,而玉兒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