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硬的藥丸從我喉嚨裏淌過,我如同吞下了一根針一般劇烈幹嘔著,可是鍾讓壓著我,不讓我吐出來,胃部在痙攣,在本能排異,我哭叫著,“鍾讓,我恨你,我恨你!”
“鍾少……”吳默沒忍住,聲音居然在隱隱發抖,“藥流可能會出現流不幹淨的情況……要不……還是做人流吧,至少利落幹淨給個痛快……”
“不用你管。”
鍾讓狠狠抬高了我的下巴,看著淚眼朦朧的我,“痛就好好記著,給過你無痛人流的選擇,是你親手不要的。季存的種就這麼重要嗎?好啊,商綰,那我成全你,讓你一點一點享受胚胎脫落從身體裏排出的感覺吧。”
這一刻,透過眼淚,我覺得我看不清楚眼前男人的臉了。
我愛的到底是他什麼?
不……我已經什麼都不愛了。
後來鍾讓離開了,我感覺身下不停地在流血,吳默站在那裏,臉色蒼白,“商綰……”
他喊我商綰,他還會喊我。
我又哭又笑,“吳默……我流產了,我要流產了……我的血停不下來,吳默……”
救救我……救救我……我們那麼多年的交情,當年商家待你如親生!
吳默絕望地閉上眼睛,“商綰……對不起。”
說完他像是逃一樣逃離了這個房間。
我躺在床上再次昏迷,直到我身下流出的血染紅了整片床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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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來時因為劇痛,四肢無力,整個人都在哆嗦,我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或許是一天?或許隻是一個小時。
但是我可以清晰感受到,孩子沒了……已經沒了,我這副身體已經傷了,以後還如何補得回來?
哥哥……我眼淚往下掉,哥哥……你們不在我身邊,我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鍾讓推門進來,靠近我的時候,看見我床單上洶湧的血跡,瞳仁狠狠一縮,“怎麼會這麼多血?”他伸手一摸我身下的血,還是溫熱的……
“吳默,吳默!”
鍾讓叫喊聲帶著顫音,“叫醫生來,叫醫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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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先生,夫人因為藥流沒流幹淨,加上情緒激烈比較嚴重,身體又虛弱,藥流沒流好,可能要二次清宮才能徹底刮幹淨。”
醫生把單子遞給鍾讓,隨後戴上口罩,“您在這兒簽名字就好,我們馬上準備為夫人做手術。”
醫院裏的人以為鍾讓送來的,是他的老婆。
鍾讓沒有說別的,快速簽下字,醫生隨口一問,“怎麼不做無痛人流呢?”
“聽說……藥流傷害比較小。”
“是比較小,但是也會出現流不幹淨的情況,這樣的情況還要刮宮,傷害就比人流更大了。”醫生歎了口氣,“何況夫人底子還這麼虛,營養不良啊。先生,好好照顧夫人吧,她這次是傷大了,傷了根基,要好好調理一段時間。話說……”
醫生頓了頓,“先生看著不缺錢的樣子,怎麼非要打掉這個小孩?您和夫人多個孩子,一家三口多好啊。”
多好啊。
鍾讓猛地攥緊了手裏的筆。
不,季存的種,他留不得!
狠心簽了字,鍾讓道,“麻煩你們了,一定要保宮……”
“我們懂,先生您坐那兒等一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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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醒來,就是現在這幅樣子。
鍾讓坐在我窗前,剛對我說完我這是自討苦吃的話,又對我冷笑,“還敢嗎?”
我沒說話,兩眼無神望著窗外。
鍾讓上前來,惡狠狠道,“想誰?想季存?連孩子都沒有了,你還想著他?”
孩子沒有了這幾個字牽扯到了我最痛的神經末梢,我原本死氣沉沉的人一下子情緒激動起來,抄起床頭櫃上的水杯衝著鍾讓砸去,“滾——滾!”
你憑什麼這樣對待我……你憑什麼!鍾讓你這個魔鬼!
“滾?你敢對我說滾?”鍾讓怒不可遏,上前,一把按住我,“商綰你找死是不是!怎麼,為了季存的那個野種居然要跟我作對?你是不是愛上他了?”
“我愛上誰都跟你沒關係!”
我崩潰地推著他,如果可以,我甚至用盡一切想要撕咬他,我摔碎了一切可以觸碰的東西,鍾讓勃然大怒按住我,把我死死按在床上。我眼前視線搖搖欲墜,滿目白光,“我就是在找死!你不是巴不得我死嗎!鍾讓,你不是要誅我的心嗎!來啊,我都成這樣了,你還能對我做什麼,你還有什麼做不出來!”
“商綰!”
鍾讓發出又粗又沉的叫喊聲,“你還想不想身體好了!”
“在幹什麼?”
嘭的一聲驚天巨響之後,門口傳來一聲冰冷的聲音,腳步聲不急不緩——這是我熟知的節奏。隻屬於,季存的步伐。
季存走進來,瞳仁不著痕跡縮了縮,而後聲音微微壓低,“鍾讓?放手。”
“你怎麼進來的?”
鍾讓沒有鬆開我,反而和季存對峙。
“你的人太弱了。”
季存深呼吸一口氣,眸光裏帶著戾氣,“打不過我。”
鍾讓一震,“你來幹什麼?”
“張良找商綰找得著急,問我把她關哪去了,我總得證明一下自己的清白……”季存皮笑肉不笑上前,身後跟著張良,“你把人弄流產送醫院是幾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