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安。”管家說。
畢竟是河陽宮的人,這些門客對慘死的廉安,也就是人稱“公子”的門客也是略有耳聞的。
此人甚至可以說是曾經南親王的寵臣了,何等榮耀。
隻是站的多高就摔得多慘。雖說是被皇上處置的。但是總有傳言說是因為得罪了一個人。至於那個得罪的人是誰,眾說紛紜,有說是個小太監,有說是個貌美女子,更甚者說是南親王的新寵。
做官也一樣的,在皇族麵前也有新歡舊愛之分。
向來有了新歡不要舊愛。廉安就是下場。
可是,河陽宮有不成文的規矩,不要提廉安。
如今,這個名字被提了出來,仿佛當頭給大夥兒澆了一盆冷水。九亦鈞馬上想到了廉安那一顆咕嚕嚕在地上滾的人頭,別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隻覺得慘痛的感覺盈滿內心。顧白徵和廉安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他竟是一點也不知曉的。
隻是想起廉安他要發顫。他問管家:“怎麼回事?”
管家說:“王爺是不記得河陽宮的地牢了麼?”
九亦鈞臉色一白。
管家說:“小白在河陽宮裏最後待的地方就是地牢。”
九亦鈞不說話。
管家又說:“您是在地牢裏將他弄丟的。”
九亦鈞說:“誰敢關他起來的?”
“您。沒有您的命令誰敢動他?”管家回答,然後輕描淡寫的說,“哦,不對,除了您還有一個人。”
名字已經不需要管家明說了,每個人腦海裏都響起了管家剛才的聲音“廉安”。
公子廉安。成也是他,敗也是他。
九亦鈞問道:“我該怎麼做?”
管家說:“不要讓第二個廉安出現。”
怎樣不讓第二個廉安出現呢?從根本上杜絕,就是不要門客。
門客們都聽出了畫外音,於是有人說道:“那個什麼小白究竟是什麼人,憑什麼撼動我們的地位?”
管家靜靜的看著那個門客作死。
然後九亦鈞開口了,他說:“那,大家都另謀高就吧。”
“什麼?王爺!”眾門客不可置信,怎麼也想不到,僅僅因為一個人,憑著管家幾句話,就讓他們統統離開。
九亦鈞不說話,陷入沉思。
門客們卻是吵翻了,於是攻擊管家的人也有,攻擊顧白徵的人也有。左右都是些做言官事情的人,動嘴皮子最擅長了。
終於不知道哪句話戳中了九亦鈞的痛處。
九亦鈞暴怒,一掀桌子問道:“吵什麼吵!吵什麼吵!我告訴你們小白是什麼人!”
在場的人除了管家,恐怕沒有人見過九亦鈞發這樣大的脾氣,於是都被嚇住了。
九亦鈞捏緊拳頭仿佛憤恨,他說:“他是唯一一個敢把我關在門外的人!”當初緊跟著來到袁府門前,緊閉的大門讓九亦鈞第一次清醒。
帶頭的門客讓眾人冷靜下來,他說:“王爺你想清楚,我們若是真的都離開了,您和大業也就失之交臂了。”
九亦鈞緊抿著嘴唇,拳頭握得更緊了些。
管家比任何人都害怕九亦鈞發火,因為九亦鈞發火是要殺人的。當初連顧白徵都殺,還有誰能逃過?
於是管家小心向前一步說道:“王爺,小白肯定不希望看到您發火的樣子。”
九亦鈞的殺氣卸了,他說:“你們都走!”
門客們也不敢留,隻是留下一句話:“江山大業和兒女情長想不到王爺還是沒有大徹大悟。”
九亦鈞說:“皇兄也沒有。”
門客們聽不懂,也不想懂,各自收拾東西要離開。
九亦鈞冷靜了些,想了想說:“日後如果我當了皇帝,再找你們回來!”
文縐縐的文人也最是有骨氣的,那些人或戀戀不舍,或走得決然,九亦鈞的話許是聽進去了,也許是沒有聽進去,除了他們自己,別人都不知曉。
處理完這些門客,九亦鈞才坐了下來,他突然無比的冷靜,看著管家,他說:“我這麼做值得麼?”
管家臉色沒什麼變化,隻因為瞧著九亦鈞臉色如常,於是他說:“全看王爺將小白看做什麼人。不過當初瞧著小白的樣子,我覺得大概是值得的。”
九亦鈞不再言語,反而放了更多的心思放在政務上。管家歎一口氣,叫人將午飯直接布在書房,左右顧白徵不在,可以隨意一些。
九亦鈞用過午飯,突然抬頭問道:“小白說了下次什麼時候來麼?”
管家一愣。
九亦鈞說:“你一會找個皇兄不在的時候去寧寶殿,隻說我將門客都散了,讓他明日過來陪我說會話吧。”
管家點頭應下了。
另一頭,顧白徵回到寧寶殿,恰好碰上了匆匆趕回來的九亦謙。顧白徵看著九亦謙,隻是看著,一雙烏漆漆的眼睛就這麼看著九亦謙。
九亦謙從中看不出喜樂,於是本來要脫口而出的:“你去哪裏了?”的疑問,便卡在了喉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