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輯 看見美好,擁抱心靈正能量 珠灰色的人生(1 / 1)

第九輯 看見美好,擁抱心靈正能量 珠灰色的人生

女兒和她奶奶鬧脾氣,本無所謂對錯的小事,她卻梗著脖子一定要說自己是對的,她奶奶是錯的,說得老人家臉上掛不住,抽抽嗒嗒哭起來。我恨她不懂事,拍她一掌,她也哭。

家裏亂開了。

我把正挾菜的筷子放下來,擺在桌上,成平行線,讓她看:“這是黑,”我一指左邊那根筷,“這是白,”我又指右邊那根筷,“你走路的時候,不可能,不可能非左即右,像踩鋼絲。要穩當,就隻能走中間地帶。在這個地帶裏,考量一件事情是好是壞,是錯是對,沒有一個簡單的法則可以遵循,你要顧及到親情、長幼和其他因素,比如說你,即使自己是對的,也要遷就一下老人……”

一邊解釋一邊心虛,蒼白、虛偽、指鹿為馬、指東打西……成年人的灰色世界,難道真的要早早展示給小孩子?

可是,灰色人生也批層分次,誰說裏麵就沒有美麗的東西?

有一種人生,非常暗,特別灰,掙紮在地獄,活不起來死不去,哪怕你是玉馬金堂春富貴,人生質量有時候就是和地位不成比例。例子太多,不勝枚舉,不信你問地底下那慨歎“來世再不生帝王家”的冤魂苦鬼。

有更多種人生,或者無量數的人生,也是灰。像是老年古代人們蓋的靚藍藏青的粗布被子洗掉了色,烏塗塗的,說白不白,說黑不黑,東一塊西一塊,不鮮亮,不沉厚,不勻實,皺巴巴,髒兮兮。這,是我們大多數人的日子。熱鬧,世俗,豐厚,斑駁,無底氣,堅持和妥協永遠隻遵循一條最實惠的道理,夢想和現實隻是下巴頦兒到腳麵的距離。

還有一種人生也是灰,但是說深不深,說淺不淺,像一匹波光一折一閃的好綢緞;又像《花樣年華》裏的蘇麗珍,一段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一段拋不脫撇不開的人生責任,一時堅持不下去的放任,抵抗不了的妥協,到最後剩下的,卻隻是望向那個人搬空的房間時鼻子嘴巴眼睛全微微發紅的隱忍的痛。這樣的人生,沒有鐵,沒有血,不會嚎叫得聲嘶力竭,淺淺的,柔柔的,像人眼睛裏掉下的一滴淚,漂亮,絕望,適合遠距離觀賞,落實到自己身上最好有多遠避多遠,急急如律令,退散!

所以說,真正的人生真不是非黑即白,就像男人也不是像歌裏唱的“久不見蓮花,開始覺得牡丹美”,更多時候,是看著蓮花,憧憬牡丹,牡丹相伴,又想起蓮花來,永遠在兩條線的中間搖搖擺擺。尷尬的灰色地帶。

無論什麼樣的灰,其實都代表兩種姿勢的融合:接受和拒絕。用一張白紙的底色,接受一點一點的黑暗濡浸,再用一點一點的努力,刷白一層一層的暗黑侵襲。可是縱然豪情滿懷,說什麼世事如棋,起手當思好結局。人生如戲,開場須要美團圓,到最後,還是亮紅中那一抹深深淺淺的灰。

林清玄在《法圓師妹》裏說:“每個人的命運其實和荔枝花一樣,有些人天生就沒有花瓣的,隻是默默的開花,默默的結果,在季節的推移中,一株荔枝沒有選擇的結出它的果實,而一個人也沒有能力選擇自己的道路吧!”

但不是所有人都沒有能力和勇氣去抉擇。狠心狠手,自斷歸路,珠玉琳琅,錦繡焚灰,昔日翩翩佳公子,化身瘦麵清臒的慈悲大師,李叔同壯士斷腕的氣度非常人可比。然後一碟炒青菜,一碗白開水,他也銘感於內,說:“鹹有鹹的滋味,淡有淡的滋味”,腳倦想歇,也要搖動搖動椅子,留機會給小蟲遠避,才肯慢慢坐下來,這樣對待生活充滿感恩的溫婉細致,更不是人人都有的境界。於是他的一生雖然灰,卻蒙上一層不顯眼但卻光滑的珠光寶氣--珠灰,一種緘默融合,和諧美好的存在。這樣的人生像靈芝,可以拿來溫養整個世界。

一學僧在無德禪師座下參學,始終無法對禪法有所體悟,有一次特別請示無德禪師:“弟子進入叢林多年,一切仍然懵懂不知,空受信施供養,每日一無所悟,請老師慈悲指示,每天在修持、作務之外,還有什麼是必修的課程?”

無德答他:“你最好看管你的兩隻鷲、兩隻鹿、兩隻鷹,並且約束口中一條蟲。同時,不斷地鬥一隻熊,和看護一個病人。”

元持不解,無德道:“兩隻鷲就是你的眼睛──非禮勿視;兩隻鹿,是你的雙腳──非禮勿行;兩隻鷹,是你的雙手──非禮勿動;一條蟲是你的舌頭──非禮勿言。這隻熊就是你的心──非禮勿想。這個病人,是你的身體,不要讓它陷於罪惡。這樣,就能夠對禪法有深廣體悟了。”

所以,女兒啊,我不奢望你含葩嚼蕊,一生潔白如鴿子毛,但就是沾染成灰,起碼也要曉得親親敬敬,宅心慈悲,不逼人到死。一句話,讓自己蒙一層珠光,仁厚溫暖,光潤一些。

燈影禪心:和人溝通的時候,發自內心地去稱讚。不批評、不審判、不傷害、不爭輸贏。不自我膨脹。多傾聽、少說話。生氣時不說話,因為說話如同在石上刻字,憤怒與怨恨時說的話,更是潑了硫酸。不爭論。不試圖去贏。否則隻能雙輸。我們是彼此交融的春水,不是互相碰撞的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