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輯 就此放下,人生便春暖花開 和青春說再見(1 / 2)

第十輯 就此放下,人生便春暖花開 和青春說再見

那年我剛剛17歲。冬天起床跑早操,散了後大家三三兩兩往教學樓走,即使大冬天我也買不起一件厚棉襖,凍得唇青麵白,渾身直打哆嗦。他和幾個男孩子說說笑笑著擦肩走過,清秀、挺拔、美好,就是腦瓜像剛出爐的地瓜,騰騰地冒著熱氣,胳膊上搭著羽絨服。他走了兩步回頭看,再走兩步再回頭,然後猶豫又猶豫,終於退回到我身邊,把襖輕輕披在我肩上,說了一句:“快穿上吧,看你凍得……”

“……”我驚訝得說不出話。矮矮瘦瘦的醜小鴨竟不期然得到這樣的關照,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是三十二班的。你不用了就給我擱講台上好了。”

說著他就走了。

從此我開始注意他。劍鼻星目,唇紅齒白,天生一股俠氣在。他笑的時候,感覺日月星辰都在笑,嘴角邊一顆小黑痣也無比的好,連周圍的空氣都被他晃得嘩嘩地搖。

第二次和他打交道是在考場上,大規模期末考,換班坐。我們都早早就位,隻有我身前的座位空著。考試開始15分鍾,門口有人劈裏啪啦跑進來。我一邊忙著答題,一邊想:誰這麼牛啊。抬頭一看,是他。還是那一付腦門上冒熱汗的老德行,估計是從家裏一路跑來的。監考老師訓他:“韓清,你在高考考場上這樣就死了!”他嘿嘿一笑走到座位上,拿手在腦瓜和臉上一通亂抹。我看不過去,拿出自己的粉紅繡花小手絹,從後麵輕輕碰碰他,遞過去:“擦擦汗吧。”他接過來不好意思地一笑:“謝謝。”

那聲“謝謝”讓我發暈,好像糖吃多了,甜的滋味一圈一圈化成漣渏,整個人都要被化掉了。

從那以後,他變成一尊坐在我心上的玉佛,少艾之年,如怨如慕,一個“愛”字根本當不起我對他的關注,他是那樣慷慨、善良、仁慈、美好。

一天晚上,學習累了,獨自上了樓頂。夜雪初霽,薄薄的微光裏麵,一個身形修長的男生擁著一個嬌小玲瓏的女孩子,正親密地低低說話兒。他們沒有看見我,我卻看清了他。那一刻,有淚想要流下,又覺得有什麼梗在咽喉,堵得難受。沒膽子驚擾他們,隻隔著玻璃門看了兩眼,悄悄轉身下樓。

高考結束的那個暑假,我費盡心機才打聽到韓清考到了北京一所著名的醫學院,而且和那個女孩已經分手。這時候我也拿到錄取通知書,馬上就要去本地一所名不見經傳的專科學校報到。這下子一邊感覺到離愁,一邊又高興得蹦蹦跳跳。

大專生活剛開始,我就陷進一個情感的漩渦裏麵,被一個隻想玩玩不想負責任的男生耍得團團轉。心情難過,無人可說,一個人在瓢潑一般的大雨裏走,樓上有人沒心沒肺地起哄尖叫。這個時候,韓清在哪裏呢?我給他寫了一封又一封的信,又親手一封又一封地撕掉。也許,我應該冒充一個不知名的筆友,給他寫一封不署名的信,訴說千裏之外一個陌生人的痛苦、失望、愛戀、難過——不知道那會是什麼效果。也不過想想罷了。

那個男生正式和我說GOODBYE的時候,好像頭頂上懸了這麼久的鍘刀終於落下,既疼痛,又解脫。那一刻隻想見到韓清,一時衝動,天生路癡的我居然跑去買了一張直達北京的火車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