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說著,眼睛就有些紅,她被那棟紅房子吃掉了。
迦葉聽的目瞪口呆,這講故事的能力真的不是幼兒園沒畢業的水平嗎?隻是看她都要哭出來的模樣,迦葉張了張口,有些放棄掙紮地說道:“然後那個小女孩就被紅房子吐到深山老林裏了?”
清歡愣了一下,然後輕輕一笑,點了點頭,說道:“吃掉了,好像沒死。”
迦葉:“……”
過了半晌,一個重傷到不能動彈,一個情傷到封閉自我的兩人,相視一笑,在這塊被上帝遺忘的角落裏,在被蚊蟲咬的滿頭包的惡劣環境裏,建下了深厚的革命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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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濃,大雪簌簌地落下,打在窗戶上,雪花從半開的窗戶裏飄進來,男人猛然從夢中驚醒,坐起身來,看著外麵白茫茫的一片。
下雪了。北方的雪總是來得這樣的猝不及防。
男人起身,坐到輪椅上,然後按了按遙控,離開房間,坐在院子的廊下,看著簌簌的雪花。
他在夢裏夢見了八歲的瀾雪,剪著齊齊的劉海,睜著烏黑發亮的大眼睛,笑眯眯地跟在他的身後,甜甜糯糯地喊道:“小謝哥哥,等我長大了就嫁給你好嗎?”
十三歲的少年耳垂有些紅,不敢看她漂亮的小臉,有些惱怒地嗬斥道:“你還小,知道什麼是嫁人嗎?”
小姑娘翹起櫻桃小嘴,嬌氣地說道:“我當然知道,我們班男同學都說長大了要娶我呢。我隻嫁給你好不好?”
少年一溜煙就跑了,往後一個月都住校沒回來。
男人坐在廊下,雪花一點點地落滿肩頭,直至天明。
爽子第二天一早帶著工具過來鏟雪,見少將坐在廊下,身上落滿了積雪,臉色冷漠且蒼白,頓時臉色驟變,慌不迭地過來給他拍著肩頭和身上的雪,感覺到男人渾身都冒著寒氣,也不知道在雪中枯坐了多久,推著輪椅進了門,趕緊生爐子烤火。
“少將,剛才西南軍區那邊傳來消息說,金三角那邊不太平,濕婆的地盤被人偷襲,一怒之下帶人血洗了西邊的臨時聯盟軍閥,現在打的兩敗俱傷。”爽子也不敢提他坐在雪中的事情,隻撿了軍區那邊的重要事情過來彙報。
謝驚蟄一言不發。
“少將,要不今年過年回謝宅過吧,小少爺現在都能喊爸爸了。沒多久應該就能走路了。”
男人依舊沒有說話。
爽子將火爐生起來,挪到他身邊,硬著頭皮說道:“夫人的葬禮是不是該辦一下了?”
時隔數月,犧牲的軍人都被追為了烈士,下葬了,唯獨夫人的事情少將就跟忘記了一般,老太太那邊也不能提,可總不能一直不辦吧。
謝驚蟄高大的身子這才顫動了一下,許久,聲音沙啞幹澀地說道:“就雪天吧,她喜歡下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