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實也沒想到放哪裏,這才搬來搬去的看哪裏擺的最好看,紀凜冬耐著性子,換了幾個位置,然後才將小榻榻米擺好,看著掛起的新綠的竹席,說道:“這個掛在茶室比較好看。”
“那小花園裏掛什麼?”溫楚還是很相信他的品味的。
男人走到一邊,優雅地淨手,然後說道:“你搭了一個花園的花藤架子,等到明年這裏都長的鬱鬱蔥蔥,花草自然形成屏障,不需要別的遮擋物。”
好像有些道理,溫楚點了點頭,然後就見男人打開了保溫盒,將裏麵的飯菜都取出來,又自來熟地去取碗筷等物,招呼她過來吃飯。
溫楚去淨手,見紀凜冬坐在自己家裏吃飯,莫名有種怪異感,她也沒有想到兩人有一天會這樣心平氣和地坐在她家吃飯,她埋著頭吃著飯菜,想著自己家裏還從來沒有住過男人,等會打電話回去問問管家,要是伯爵夫人走了,就讓紀凜冬回去睡。
她胡思亂想著,然後聽男人略略沙啞地開口說道:“你是不是聽司迦葉或者是謝奶奶說了什麼?溫楚,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早在溫楚帶他回春熙苑,紀凜冬便隱約猜到了一些,如果能讓她一直對他這樣好,他不介意接受她的同情。
溫楚猛然抬起頭來,看著男人俊俏的麵容變得蒼白,神情也陰鬱了許多,頓時張大了嘴巴,小心翼翼地說道:“我沒有。”
“剛剛鄭穀說,我母親從巴黎過來了,你是不是聽管家說了,才帶我回你家睡?”男人垂眼,幽深的眼眸隱在濃密的睫毛之後,深邃立體的五官也半隱在光線的陰影處,看起來就有些鬱鬱寡歡的樣子,像是渾身都鍍上了一層暗色的陰影。
溫楚張了張嘴巴,許久,知道瞞不過他,這才輕聲說道:“知道了一點,其實你比我好很多,我都不記得我的爸爸媽媽,我從記事開始就生活在福利院,不知道有家人是什麼感覺。人慢慢長大,就不再那麼渴望親情了。”
紀凜冬嗤笑了一聲,這是什麼鬼道理,溫小楚就是用這個來自我催眠的嗎?人是年紀越大越需要朋友和家人,因為孤獨感是世間最致命的毒,經年累月的孤獨會徹底改變一個人。
“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很渴望有一個家,所以我帶你離開了福利院。”紀凜冬淡淡地抬眼,目光掠過一絲的幽光,薄唇慢條斯理地吐出話語來,“你還年輕,不懂老年人的苦,我現在就感覺我已經在步入了老年,日夜都在承受那種錐心刺骨的孤獨,我很渴望有家,有家人,有朋友,可我的朋友都有了家人,而我的家人,拋棄了我。”
最後幾個字說的極輕,帶著一絲輕蔑的笑意。
“阿楚,我們都是孤獨的人,兩個孤獨的人不是應該抱在一起取暖嗎?”紀凜冬頓了頓繼續說道,“你要是真的同情我,就該給我一個家,一個溫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