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雲輕罵了一聲,一下子跳到宮泠羽身邊,肩膀上的那隻“手”被他甩掉。
宮泠羽撿起那被他甩到地上的“手”,淡淡笑道:“無妨,是個鬼魅罷了。”
正好,這個小玩意兒可以帶她去陳王墓。
宮泠羽徑自蹲下去將那隻手放到地上,肅聲道:“帶我去陳王墓。”
那隻白骨小手很聽話,一蹦一跳的向著西方去了。
“陳王?”夜雲輕怔怔的看著宮泠羽隨那隻白骨手離開,倒吸了一口氣:“前朝那個開國皇帝?他死了得有一千年了啊——等等,你去人家墳裏頭”
宮泠羽沒有回答,隻道:“小王爺,止步吧。”
語落,她腳下加快了步伐。
不遠處傳來幾聲老鴰的哀叫,樹影婆娑間似乎有人影飄來飄去。
一股寒意竄上夜雲輕的脊背,他硬著頭皮跟上去:“腿長在我身上,我願意去哪裏就去哪裏。”
在南詔國,恐怕所有人都知道夜雲輕是混世魔頭,卻鮮有人知道他膽子小還怕黑,是決計不敢自己回去的。
宮泠羽笑道:“等下到了墓裏,我自身都難保,更沒有辦法保證你的死活。”
“那我便勉強一下,保護你好了。”夜雲輕說著,一腳踢開忽然纏在他腳腕上的藤蔓,眼神狠狠的。
宮泠羽眸光微動,沒有再開口阻攔:“不要四處亂看,有奇怪的東西跟你說話,不要理。”
夜雲輕抬眸道:“荒山野嶺月黑風高的多無聊,那你跟我說說話唄?或者——講個故事?”
“有傳聞說,陳王生前有一名極其寵愛的妃子,她生得國色天香,豔壓群芳,卻實打實是個蛇蠍美人。陳王得到她以後,便沉迷女色,夜夜笙歌,不顧朝政,很多人都說其實那美麗的妃子是給狐妖附了身的妖精。”
“你還是別說了。”夜雲輕覺得頭皮都開始冒涼氣,他怎麼不長點心?這女人乖乖給他講故事,他還指望她嘴裏能說出來什麼好話麼?
大概走了一盞茶的時間,兩人便來到一顆藤蔓纏繞的巨樹下。大樹看起來似乎有很多年的曆史,灰褐色的樹皮脫落,露出裏麵青白色的樹幹。
“剛才一直有個女的在我耳邊哭啊哭的,還說讓我跟她回去”夜雲輕轉頭看向宮泠羽,幽幽的說了一句。
“別出聲。”
宮泠羽話音剛落,無數樹皮變瞬間被驚起,嘩啦啦一片黑影飛向樹林深處。
“原來是一些附在樹皮上的蛾子。”宮泠羽手中不知何時捧了一隻羅盤,對準一個方向後,輕聲道:“開!”
仿佛觸動了什麼機關,大樹從中裂開,樹心中間竟然放著一頂白色的轎子。
夜雲輕驚得張大了嘴巴。
這一路走來,夜雲輕覺得身邊的女人簡直就像變了一個人,厲害不說,簡直完全陌生,這一連串發生的事情也讓人匪夷所思。
看那轎子上麵綴著白色的花朵,白色的流蘇,剪紙喜字。看樣子,很像迎親的喜轎,隻是這顏色卻十分詭異。
夜雲輕心裏打了個寒戰。
詭異的地方,詭異的林子,詭異的女人
他想回家。
可是他已經跟她到了這裏,又怎麼能臨陣退縮?
“小王爺,還不上轎?”宮泠羽偏頭詭笑,夜雲輕臉色一變,正色道:“你別嚇我。”雖然說過去在誌怪書中也見過一些鬼麵牛神,可今夜之見聞委實令他倍感悚然。
他真的很想離開。可自己不敢走是一方麵,另外,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種地步,這該死的好奇心就是驅使著他想要跟著她。
宮泠羽忽然說道:“不管怎麼樣,你今日見到的我才是真正的我。我問心無愧的可以說一句,以後在你麵前不必偽裝,我心裏如釋重負。”
語落,她一腳踏進轎子,大樹便要合攏,夜雲輕來不及多想,也跟著跳了進去。
進去的一刹那,就像一腳踩進了陰森的棺材。
這不是給活人坐的轎子。
這是一頂鬼轎。
誰料樹洞內別有洞天,兩人進去後,那鬼轎電梯一般下滑,便悄無聲息的遁入了地下。
不知到了地下多少米,從鬼轎裏出來,已經到了古墓。
墓中竟然沒有絲毫的**屍氣、腐朽棺槨、陰暗潮濕,景致竟然也與外界無異,頭頂還懸掛著一隻巨大的月亮。
這樣詭異到極致的場景完全顛覆了夜雲輕的世界觀,他鼻子一熱,竟然流了鼻血。
宮泠羽遞上一方手帕給他,道:“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等我回來。”
“我”
“再廢話,打暈你。”宮泠羽回過頭來,冷冷看了他一眼。夜雲輕被威脅也沒有生氣,反而抱住她的手帕,臉色一變,賤兮兮的笑道:“你身上的味道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