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杜浩然踩了狗屎運,還是這幅頭麵確實罕見,以至於無人看出青璃收購它的真實價格,總之杜浩然以這幅紅寶頭麵震懾了全場,如願牽起銀翹的玉手,第一個走入佳人的香閨。
從此李白簡直不願再和杜浩然一起出遊了,杜浩然仿佛被銀翹下了迷魂藥一般,一見到李白就開始滔滔不絕地跟李白說起銀翹,說銀翹的容貌是多麼美麗,沒有裝扮的時候慵懶嬌憨,清麗脫俗,用心裝扮的時候則是驚豔絕倫,人間罕見。銀翹的舞姿是多麼妙曼,簡直是天外飛仙,銀翹的歌聲是多麼動聽,黃鶯出穀也難以與之相比。
就這樣,李白一見到杜浩然恨不能退避三舍,杜浩然嘮嘮叨叨那些話,讓他的耳膜簡直要起繭子了。
更何況,他自己也遇到了大麻煩,已經是很焦頭爛額了。
所謂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李忠達大抵也是受了上官家倒台的影響,自打從焦尾宴上回來臉上一直陰沉沉的,一向乖覺伶俐的曹豔娘誤以為李忠達又在煩惱相比於張家,自己生了個不爭氣的兒子,想要趁機煽風點火一番,沒想到吃了掛落。
從父親口中,李白終於明白了那個在牡丹樓不可一世,而後倒了大黴的上官庭芝發生了什麼。
約莫是去年,發生了一件大事,宦官王伏勝揭發皇後武氏恃威專權,詔令道士郭行真入宮行厭勝之術。
王伏勝是今上最為倚重的宦官,既然甘冒奇險揭發此事,皇後詔郭行真入宮之事自然不是空穴來風,隻是這件事究竟隻是請了個道長入宮傳道,還是行厭勝之術。個中是非曲直,全看聖上究竟想如何擺弄。
今上雖賢明聖德,然而時不時卻會犯頭風病,風疾發作,頭暈目眩,幸而皇後神慧,數度代今上處理朝政,今上對皇後愈發倚重,以至如今朝堂眾臣將帝後並稱二聖。雖然一切仍在今上掌握之中,然而皇後在朝中威望益深,今上難免會有失衡之感。
此事發生,今上愈覺皇後跋扈逾權,盛怒之下欲將皇後廢為庶人,密詔上官儀入宮商議。上官儀本就對皇後牝雞司晨心懷不滿,見聖上竟找自己商議廢後之事,激動之下竟伏地高呼:“陛下聖明,皇後專橫,海內失望,應廢黜以順人心。”
上官儀一副拳拳之心。今上難免被其所感,便令他起草廢後詔書。上官儀手中之筆尚未拿起,便有裙裾曳地之聲微響,皇後不知何時竟出現在了今上的禦書房。
與平日裏嚴妝華服,端靜肅穆的模樣不同,皇後那天的裝扮竟是分外素雅,挽了個單髻,隻墜了幾顆珍珠,身上穿著件繡著仙草紋的石榴裙,看上去就像是個初入宮廷的女嬪,今上見皇後這幅妝扮,一下子就愣住了。
李白一直垂著頭,聽李忠達說到此處,不由自主接了口:“這個孩兒知道緣由,昔日皇後在感業寺出家,與聖上藕斷絲連,因為思念聖上,寫下一首《如意娘》,‘看朱成碧思紛紛,支離憔悴為憶君,不信比來長下淚,開箱驗取石榴裙。’陛下大概看到皇後穿著的石榴裙,想起昔年感業寺之事了吧。"
李白還未說完,便挨了李忠達一個重重的爆栗,李忠達恨鐵不成鋼地看了李白一眼:“逆子,正經詩書沒見你讀,這等濃詞豔賦你倒是通曉的很!”
李白滿腹委屈,忍不住咕噥了一句:“父親愛和那曹氏在花間吟詩作對,說的不也都是些濃詞豔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