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同誌給我披上了外套,把我帶離了這個肮髒血腥的現場。
一路上我整個人都處於空白狀態,盡管裹著厚重的大衣,我仍然止不住的瑟瑟發抖,仿佛一閉上眼就可以看見那個男人倒在地上雙眼睜大死不瞑目的樣子,他額頭上的血窟窿仿佛一個黑洞一樣將我往無盡的深淵裏拖,我感到像墜入冰窖裏一樣的寒冷,窒息。
我無法想象一個前一秒還生龍活虎強壯如牛的人,下一刻就倒在了那陰暗潮濕腐爛的胡同裏,停止了呼吸。
原來生命是那麼的脆弱,僅僅一顆子彈,就了結了一個人的一生。
警察同誌們把我帶回了警局,交給了一位麵相和善的女警官給我做筆錄。女警官親自給我衝了一杯速溶咖啡,握起我的手把紙杯遞到我手上,試探的問我:“你還好嗎?”
我雙手捧住紙杯,感受到裏麵傳來的溫度,愣愣的點了點頭。
她於是拿起筆和筆錄冊,一邊問我一邊記載:“你叫什麼名字?”
“尤夏。”
“今年多大?”
“二十。”
“從事什麼職業?”
“模特。”
“你認識挾持你的男子嗎?”
我腦海忽然又閃出了那個男人的樣子,恐懼萬分,我開始變得控製不住自己,扔了手中的咖啡,雙手捂住耳朵身體弓成了一團。
杯子落到地上,裏麵的咖啡濺了出來,濺到了女警官的警服褲腿上。女警官站了起來,彎下腰扶住我的肩膀,柔聲安撫我:“尤小姐,你不要緊張,深呼吸,盡量放鬆。”
我跟著她的引導深深的吸氣、呼氣,緊繃的神經緩和了下來。
“姐”可可慌慌張張衝進了警局,看到我直接朝我跑了過來:“你怎麼樣了?發生什麼事了?”
我依舊坐在板凳上失神。
女警官視線落到了可可身上:“你是?”
“我是她妹妹。”可可說:“我姐怎麼了?為什麼會在警局?”
“我們今天中午接到一位司機的保安,說位於老城區的舊平房裏有綁架事件。於是我們出警去搜索了那一帶,發現尤小姐在胡同裏的一間破屋內被幾名歹徒挾持了。”女警官說:“本打算請尤小姐回來做筆錄的,可是她現在情緒很不穩定,所以我建議先為她做心理輔導。”
“什麼?居然有這樣的事?”可可急忙追問:“那那幾名歹徒呢?抓到了嗎?”
女警官搖頭:“我們的同僚當場擊斃了一個,其餘的全都逃走了。但是你們不用擔心,我們的人已經在那附近加緊搜查了,隻等尤小姐情緒穩定,為我們拚出歹徒的人相拚圖,就可以下通緝令了。”
可可抱住我,握緊了我發抖的手,對那位女警官說:“我想我姐應該不需要你們的心理輔導,這樣隻會讓她更緊張更害怕。還是讓我先帶她回去好好休息,等她情緒穩定了,我們再來做筆錄,行嗎?”
女警官遲疑了一下,側過頭問我:“尤小姐的意思呢?”
我躲在可可懷裏,輕輕的點頭。
“那好吧。”女警官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可可:“這是我的名片,有什麼事情隨時聯係我。”
“好的。”可可接過名片,衝她點點頭,便帶著我走出了警局。
剛出警局沒兩步,我就感覺周圍閃起了無數閃光燈,幾個記者摸樣的人圍了上來,一邊衝我拍照一邊問我問題。
閃光燈太刺眼了,我低頭用手遮住眼睛。可可拉著我從人群裏奮力衝了出來,把我推上了一輛車,接著自己也坐了上來。她啪的一聲關上車門,鬆了口氣,衝司機說:“陳伯,快開車。”
司機陳伯熟練的發動引擎,很快就把那幫記者甩不見了。
可可按下車窗,將剛才女警官給她的名片扔出了窗外,然後搓了搓我冰冷的手,溫情的說:“別怕,都過去了。把那些讓你不開心讓你恐懼的事情通通忘掉,好嗎。”
我點頭。
如果可以,我也真想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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