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2 / 3)

行騁持球,投了個三分入網,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沒見我這麼拚命要往北京考麼?”

任眉捂臉,沒眼去看行騁這得意忘形的樣子,心想,按照行騁這腦袋的機靈程度,的確是談戀愛耽誤行騁考清華了。

他這天天風吹雨打地訓練,動不動就跑幾千米,還不能吃太油膩的食物,這他媽都圖個什麼啊。

圖個真真正正的“在一起”。

班主任公布高三國慶節不放假的那一瞬間,行騁愣了一秒,隨即情緒低落了幾分,埋著頭開始收抽屜,作業本一個個地拿出來鋪到桌上。

看得任眉傻了,連忙勸道:“老大,別激動。”

行騁憋著沒說話,胳膊肘上還有昨天訓練落下的傷疤,剛不小心撞到桌角上,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他啞著嗓子,低低地罵了句,我`操。

他疼,他難受……

他在忍耐他無力的現狀,他相隔千裏的愛情,與狂奔而過的青春。

北京入了秋。

天高山綠,煙水霞帔,落葉拂過老舊紅牆與磚瓦,馴鴿家鳥掠了重簷翹邊兒,將這座大都市帶回了時光深處。

這裏的秋天,美而短暫,梢頭的葉還未枯黃多久,就已到了寒冷的秋末。

寧璽在寢室結交了幾個朋友,大家偶爾一起吃飯,平時也都是各走各的路,地域不同觀念不同,其實很難走到一塊兒去,他也覺得不強求,大學不同於高中,大家為以後考慮得多了,都各自有忙碌的事情。

說到底,能說上話,能一起玩的哥們兒還是有,但是要論走心的,在異地,還真數不出來。

夕陽落了山,大抵是因為昨日夜裏有雨,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潮濕的味道。

寧璽剛過人行天橋,要去酒吧上六點半到十一點半的班,手機一陣震動,拿起來看,是行騁說自己剛剛跳球摔了一跤。

隻那麼一瞬間,寧璽覺得自己膝蓋都在痛。

他們那麼難體驗到對方的感受,卻又好像連體嬰兒,那麼有默契。

昨天他在酒吧看到有一對男同戀人,邊喝酒邊吵架,都快要擼袖子打起來,其中一個氣呼呼地走了,另一個跟朋友罵“他神經病”,坐了一會兒卻沒坐住,跟著追出去了。

他端酒的動作都停頓了一下,羨慕得心裏發緊。

哪怕吵吵鬧鬧也是生活啊。

寧璽順著人潮下了天橋,又順著人潮往街道上走,看傍晚的落霞很漂亮,便舉著手機拍了兩張下來,給任眉的微信發了過去。

勿擾:[圖片] [圖片]

勿擾:北京的晚霞,麻煩你給行騁看看,謝謝。

發完之後,他把頭抬起來。

“以前每次我一看天空,會覺得是這片天在守護著我們,現在抬頭往上去,又覺得這片天空是你。”

寧璽一邊走,一邊拿著手機,在他從未停斷過的備忘錄上,寫下了這句話。

……

高三下了晚自習,行騁沒有飛奔回家,照例上了校門口公交車站隨機駛來的公交車,找了個靠窗的位置站著,從文翁路坐到不知名的地方去。

坐一個來回,夠他跟寧璽打打電話。

今天晚自習翻了好幾本書都看不懂,寧璽兩張照片給任眉發過去,看得行騁跟磕了藥一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一點兒一點兒地啃書。

最近訓練練得他肌肉酸痛,晚上睡覺都睡不好,翻來覆去,又不敢跟他哥抱怨,隻能自己咬牙忍著。

體育生藝術生一點兒都不好走,甚至比一些文化生更難。

任眉笑他,都快為愛倒拔垂楊柳了,練這麼拚命,下一次見麵不得稀罕地抱著璽哥不撒手了?

行騁倒不覺得丟人,特別瀟灑,對,我得捆著我哥,要是他回來了,哪兒也不許再去了。

他周末訓練常常通宵在區上的籃球館裏扔球,跑場,一天能和其他隊友練上百次背身單打,抄截、掩護、突分和換防,全都是從他哥那兒學來的,偶爾有熟悉的其它學校的人來練球,看到行騁還會說一句,“哎!騁哥,你這好像當年寧璽的招數。”

行騁隻是笑,說那可是我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