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電梯在九樓停下,金屬艙門打開,一對中年男女站在門口,見我站在裏邊不動,麵露疑惑,詢問道:“上還是下?”
“啊?哦哦,我下。”我回過神,滿臉通紅跑出電梯,手裏那張房卡已經攥出了汗。九樓是客房,鋪著厚厚的隔音地毯,走廊裏彌漫著香薰的味道,暖色燈光投下掠影,斜斜印在牆壁上,形銷骨立。
我已經意識到自己被文嘉牽進一張大網,隻是還不明白自己在這種網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她說今晚過後互不相欠,那“今晚”意味著什麼?聯想到她們在飯桌上談的事情,我心底生起一個令我恐懼萬分的念頭:我被文嘉賣了?什麼叫讓我做什麼就做什麼?如果進來的是男人,要和我上床呢?我也要乖乖聽從嗎?這算什麼?
我開始後悔了,文嘉解決了楊欣,卻將我置身於更加難堪的境地,想到雪菲姐之前讓我遠離文嘉的忠告,以及兩個人在衛生間的對話,愈發心驚膽戰,竟連一絲反抗的念頭都提不起來。她能輕描淡寫將楊欣整治那麼慘,對付起我又能費幾分力氣?腦中胡思亂想著,腳步卻不由自主走向客房,刷了房卡,一聲輕響,房門開了。
電梯關門前,文嘉說她安排好了,讓我不要怕,這句話可信度又有多高?我不敢繼續想下去了,王媛還在下邊,此刻我沒有選擇的餘地。暗暗做了幾次深呼吸,努力把雜亂的念頭摒除腦海,試圖說服自己想太多。無論如何,我欠文嘉的,不管即將麵對的是什麼,我都不能逃避,自己的選擇的路,跪著也要走完,不是嗎?
房間很大,水晶吊燈灑下曖昧的顏色,一層綾羅紗帳隔斷玄關和內室,撩開紗簾進去,再度傻眼。映入眼簾地時一張碩大圓床,沒有酒店客房常見的被褥枕頭,光禿禿的一張皮麵圓床,四邊豎著金屬欄杆,頂端絞在一起,像是一個大號鳥籠。欄杆垂下幾道皮索,孤零零掛在半空,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圓床邊上,靠窗地麵擺著一張“x”形狀的金屬架,就像會展時用來掛宣傳畫的道具,就這麼突兀地出現在客房裏。桌上擺著一個碩大的布藝箱,掛著一把鎖,看起來不像是客房裏的設施。
此時,我猛地想起雪菲姐,急忙掏手機想給雪菲姐打電話,然而手在兜裏摸了個空——等等,我的手機呢?接連出現的變故讓我徹底亂了方寸,正慌亂間,房門被扣響了。我愣了半晌,鼓起勇氣過去將房門打開了一條縫隙。門外站著一個男人,隔著門縫對我微微一笑,沒有說話,也沒有急著推門進來。我猶豫了一下,心想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咬牙打開門,將他放了進來。
男人五官很端正,甚至有點帥,短發很精神,側臉刀削斧劈,棱角分明,膚色白淨,身材單薄,穿著條紋襯衫,乍看之下有種溫文爾雅的舒服感。從麵相上看,應該二十五六的年紀,走路腳步很輕,進到房裏,眼神掃過四周,輕輕點了點頭,轉向我,柔聲說:“你很可愛。”
我隻好回以尷尬一笑,從決定開門那一刻,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看到眼前這人,心裏多少有點欣慰,起碼不是飯桌那個男人那種類型。自我麻痹和精神暗示很有效果,如果必須要選擇陪一個陌生人春宵一度,那眼前這個男人的外形至少是過關的。文嘉什麼都沒交代,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謹記著“什麼都別問、什麼都別說”,手足無措站在一旁。
男人將房間裏裏外外都參觀了一遍,站在我麵前,從褲兜裏掏出一把精致小巧的鑰匙,晃了晃,說:“那,我們開始吧?”
我:???
男人用那把鑰匙打開了桌上的布藝箱,回過頭,見我還站在原地,又笑了:“不用緊張,閉上眼睛,享受。”聽到這話,我最後的僥幸也破滅了,認命般坐倒在床上,閉上眼睛,心想就當是被鬼壓好了。
男人在桌子那裏窸窸窣窣一陣,我聽到他朝我走了過來,一瞬間,緊張的情緒又彌漫開來。雖然閉著眼,但我能感覺到他就站在我麵前,他身上有股好聞的味道,不是煙草,也不是香水,聞起來很舒心的那種。
兩兩沉默了一陣,他的手觸到我的臉,我身子僵了僵,強忍著,任由他有些冰涼的指尖從臉頰滑到脖頸,又輾轉到肩頭。男人的動作很慢、很溫柔,不像徐揚,火急火燎隻知道扒我衣服。男人的手在我鎖骨附近停留了一陣,用手指挑起我的下巴,說:“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