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起初以為是警察來了,還琢磨我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觀察了半天,發覺不對,這些人不像警察,都是些流氓混子,和老鼠幾個差不多。四喜心知不能久留,於是招呼黑娃開溜,反正清理的差不多了,等這些人進來踩上一通,就算警察來取證,估計也發現不了什麼。然而四喜忘了一件事,他們來時是乘車,而當時兩輛車都被我們開走,他和黑娃沒有代步工具了。
之後的事,四喜沒有詳說,大概就死他倆開溜的時候被發現了,因為對地形不熟悉,四喜和黑娃跑散,四喜逃進農民果園,爬上樹躲過追捕,而黑娃則被堵進巷子生擒。四喜沒敢耽擱,趁機跑了出去,偷了輛自行車騎上大路,這才急忙給劉大福打電話報信。
本以為萬無一失的回馬槍,沒想到還是百密一疏,斷後工作被打斷不說,還折進去一個人。
劉大福跟六指一合計,猜想後邊趕到的那批人,很有可能就是老鼠一直嚷嚷的伍爺派去的,隻是劉大福也想不明白,伍爺是怎麼知道老鼠出事的,如果事先得到消息,為什麼那會兒才趕到。無論如何,這事兒一時半會是結束不了,老鼠已經被丟進礦井,黑娃具體情況還不得而知,搞不好又要出亂子。
我問六指現在該怎麼辦,六指說他也沒數,隻能先摸回去,查查黑娃的情況,萬一不行,隻能碰碰運氣,拿茉莉去換人。
我覺著不太靠譜,老鼠是伍爺的幹兒子,茉莉隻是老鼠的情人,彼此身份有點懸殊,再者,老鼠已經被我們弄死了,伍爺如果真要給老鼠報仇泄憤,那黑娃豈不是凶多吉少了?缺少江湖經驗的我,又一次把思維調回了正常人模式,腦子裏居然閃過了報警的念頭。
“先別慌。”六指又把口頭禪祭了出來,也不知道是安撫我還是安撫小山,低聲道:“甭管對方是什麼人,暫時肯定還不清楚老鼠的情況,咱們有機會。”
我們剛剛返回市區,劉大福接到一個陌生來電,於是,我見證了六指首次被打臉。
對方在電話裏隻說了一件事:把老鼠全須全尾送回來,否則黑娃要倒黴。
劉大福還是比較穩,絕口不提老鼠,周旋幾句套了些話,跟對方約定明晚換人地點和時間,談好條件,言明各自換回人,其他事一筆勾銷。傻子都知道,所謂一筆勾銷隻是托詞,人家占據主場優勢,不管我們去或不去,明晚必定有人要流血。
小山急眼了,跟六指借槍,六指默不作聲,直接把車開回了酒店。
“六哥,那是我弟。”小山目眥盡裂。
“你也是我弟。”六指淡淡說了句,招呼眾人下車,道:“先回去,合計合計。”
四喜已經返回酒店,我們進房時,他正蹲在衛生間磨刀,地上擺著四五把菜市場肉店裏那種剔骨尖刀,磨得刃口雪亮,凜冽逼人。
“棋棋,你去陪媛媛。”劉大福表情有些凝重,事情顯然比想象中嚴重些,他不想讓我參與。
我仍固執己見,今天該幹的不該幹的都幹了,哪怕明晚你們不讓我參與都行,可今晚商談不能避開我啊,畢竟事情因我和王媛而起,王媛此刻臥床不起,我陪著她隻能更心焦。
劉大福見我堅持,無可奈何,隻好由著我,跟六指交談幾句,過去捏住了茉莉的脖子,也沒見他怎麼使力,茉莉忽然就跟喝醉了酒一樣,兩眼一翻暈了過去。劉大福甩開繩子將茉莉綁了個四馬攢蹄,丟到床上給蓋了被子,招呼我們去客廳談事情。黑人男優意猶未盡,跟劉大福嘰裏咕嚕一陣,被劉大福一臉不耐煩的打發了,老黑一臉燦爛笑容,顛兒顛兒鑽進了客房估計繼續剛才的露水情緣去了。
“六兒,還能招來人嗎?”劉大福開門見山,省去不必要的廢話,直接道:“咱在人家地界,人手不夠。”
“怎麼談的?”六指問。
“明晚十點,河西磚廠換人。”劉大福揉了揉眉心,咬牙道:“說是每邊帶倆人,我估計夠嗆,絕對是下套呢。”
“那咋辦,我今天看見了,那些人得有二三十號。”四喜滿臉懊惱,兩個人一起斷後,結果隻有自己逃了出來,小山雖然不怪他,但他自己心裏卻不是滋味。
“唉。”劉大福捂住了臉,卻捂不住滿麵愁容,大力揉搓著麵頰,歎道:“要是能聯係到邢鵬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