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是九界中最寒冷的地方。”這似乎是九界公認的事實,然而事實上,吉歐爾河以及支流終年不凍,掌管氣候的精靈從未扇動她美麗的翅膀來到冥界,吟唱氣候變遷的讚歌,隻有看到那些身穿襖子和羊毛靴的鬼魂踏過水晶橋時,他們才會意識到冬天的來臨以及新一年的結束。人類對於氣候的變化總是十分敏感。
穆曦葵的心智和身體正在逐漸成熟。她的外表看起來像精靈,卻有著人類女性的身體(精靈形似人類,但小腹部長有象征其種族的符文,這一點萊諾在喬娜的身體上確認過),嘴角露出吸血鬼的血牙,以至於每當萊諾在她的主動要求下與她共歡一夜時,經常分不清在自己身下承歡的究竟是精靈、人類還是吸血鬼。
被吸血鬼收做初擁的女性不等同於吸血鬼的妻子,按照吸血鬼族的傳統,男性吸血鬼可以另娶她人作為妻子。萊諾鍾情於穆曦葵一人,因為她不僅是絕佳的初擁,也是無可挑剔的妻子。她在恢複正常後沒有喪失此前的記憶,以更加濃烈的愛意回報給萊諾。萊諾總能看到她在城堡內忙碌的身影,在食物中聞到她的血液的氣味,在夜晚感受到她熾熱的紅唇和滾燙的身體,她說想盡自己的努力為他多添幾個孩子。
萊諾從床上爬起來,穿上外衣,點上蠟燭,伏案讀書。他讀的是一本高等級的咒術,希望能借此多學一些,麵對敵人時的無力感讓他愧疚至今。穆曦葵裹著毛毯靜靜地坐在他的右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今天又收到那樣的信了嗎?”她問。
珀莉的靈魂消散,麥倫身死,科尼遭受重創,海拉族與惡魔族的人將責任歸結到萊諾的頭上。兩個種族聯合向他提出討伐,將一封封死亡信件通過八足魔馬寄到城堡裏,每一封信的落款處都寫著一串長長的咒語。他認得那串咒語,是海拉的詛咒。
萊諾點頭。“他們的目標是我,我應該離開這裏。”萊諾說,“況且我有必須離開這裏的理由。”
“你知道我會跟著你的,萊諾哥哥。我永遠不會和你分開。”她溫熱的手掌蓋住萊諾的手背,“我是你的女人,和你一起麵對危險是我的義務。”
“如果我留在這,他們就不敢傷害我。但我是醫生,你明白的,鬼化病隨時有可能爆發,一旦爆發,遠比戰爭恐怖。”萊諾翻轉手掌,和她十指相扣,“如果鄧懷特在這裏的話,我可以找他幫忙。”上一次鬼化病爆發後,帶給他的無力感遠超這次的事件,讓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職業技能。他一直在尋找治療鬼化病的方法,以戰場上無數種族的性命和自己的一條手臂為代價。
“萊諾哥哥,我們去尋求亞爾夫海姆的保護吧。”穆曦葵建議,“我是精靈,他們會同意的。”
“你可以得到精靈的保護,但我不行,我是吸血鬼。”萊諾說,“不能說完全不行,我有一個好朋友住在那裏。”
萊諾不久前收到了喬娜從亞爾夫海姆寄來的信件。她的來信連同死亡信件一起被郵寄到城堡。萊諾拆開信封,喬娜在信中說自己已經回到了亞爾夫海姆,之後被精靈王發配到東日森林務農去了,在這樣的生活下逐漸走出了戰爭帶來的陰影和創傷。
“雷奧娜和她的母親奈瑞拉夫人都患上了鬼化病,奈瑞拉夫人不久前去世。我現在正在奈瑞拉家族當雷奧娜的老師,幫助她在鬼化病的困擾中活下去,祝我好運吧,也祝你早日找到治療鬼化病的方法。”喬娜在信的最後說。
閱讀完喬娜的來信之後,他當即回信,告訴喬娜自己的生活狀況,也告訴她自己正在努力尋找治療鬼化病的方法,如果找到,立刻前往亞爾夫海姆為雷奧娜治病。
“萊諾哥哥,我們現在需要安靜的生活。”穆曦葵撫摸自己的肚子。
是啊,現在需要安靜的生活,萊諾想。不久前,他為穆曦葵檢查時發現她已經懷有身孕。當晚,家族上上下下沉浸在狂歡的氛圍中,隻有他縮在燈火照不到的黑暗的角落裏,看著被長輩圍住的穆曦葵,有些不知所措。他希望穆曦葵能生下孩子,留在冥界以彌補自己不能留下來的空缺,但現在顯然不是時候,如果讓她挺著肚子跟著自己逃亡,萊諾會認為自己對不起她,更對不起她肚子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