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以庭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她冷冷看著吳瑕,不悅地說:“給我試這個。”
吳瑕默然不動。
康以庭冷哼一聲:“你們店長呢?我倒要問問看,你們是怎麼做店員培訓的。”
她故意說得大聲,旁邊櫃台上的幾個同事都朝這邊看了過來。
康以庭雙手抱胸,揚著下巴一臉冷傲地盯著吳瑕。
吳瑕的神情卻有些恍惚。
這一幕似曾相識,喬銳格來到他的櫃台前,要他試口紅,態度也是這麼囂張狂妄,仿佛就在昨天。
過了一會兒,他伸手抽了一張試香紙。
康以庭又是一聲冷笑。
吳瑕拿起康以庭挑中的那瓶香水,拔掉瓶蓋,將噴頭對準試香紙,輕輕一按。
“嗞”,一陣水霧從噴頭處噴出,接著,這小片空間裏就彌散出一股辛烈的,夾著煙草和酒味極具侵略感的木質香氣。
這香味實在不是容易讓人接受的那一類。
康以庭緊緊皺眉,手動了動,似乎想要遮住鼻子,明顯這氣味令她不那麼舒服。
吳瑕淡淡掃她一眼,連試香紙都沒遞過去,順手將香水瓶蓋蓋上,說:“我說了這款不適合你。”
手已經抬到一半的康以庭愣了愣,橫他一眼,倔強地說:“我就要這個。”
吳瑕愣了愣,下意識地轉眼想去看喬銳格,卻又及時醒神,將那瓶香水放回原處。
他說:“也是,自己不能用,還可以送人。”
康以庭譏誚地冷笑:“誰說要送人?我要的東西,別人碰都不能碰。我這人,想要的東西,從來隻管我高不高興,至於適不適合,能不能用,別人都不能多嘴,更輪不到你來告訴我。”
吳瑕側過身,微低著頭,看不清他的表情,隻看到他極淡的唇色和微微抿緊的嘴角。
康以庭轉身衝著喬銳格噘起嘴:“哎,我要投訴他。”
喬銳格無所謂地聳聳肩:“不如把商場整個買下來,你想開誰就開誰。”
康以庭愣住,卻聽旁邊吳瑕輕輕笑了一聲,說:“明白了,你稍等。”
吳瑕拿過開票本,筆握在手裏,在紙上遲疑了好一陣卻始終無法落下。
喬銳格淡然地目光從他身上掃過。
吳瑕握筆的指節看上去有些泛白,筆尖在輕輕地顫抖。
過了一會兒,他似乎無力地吸了口氣,拿起一瓶新香水和票本轉身走向旁邊的櫃台,他對茫然的同事輕聲說:“姐,麻煩幫我開個票。”
“怎麼了?”同事不解地輕聲問。
吳瑕臉色蒼白,苦笑一下:“我不太舒服。”
說著,他喉頭一陣聳動,忍不住轉頭咳嗽了幾聲。
同事連忙把東西接過去:“我來我來。”
吳瑕連“謝謝”都來不及說,急忙轉身進了小庫房,把門一關,背靠在門後。
他聽到外麵康以庭不滿的聲音在問“怎麼回事?他怎麼跑了?”
同事耐心地解釋:“他身體不太舒服,我來給你開,你稍等一下。”
康以庭又嘀咕了一句什麼吳瑕沒聽清,他低下頭,呼吸急促又紊亂,像在極力壓抑著要咳嗽的衝動,過了很久,他捂著嘴慢慢蹲了下去。
“錦泰”的地下車庫,喬銳格坐在駕駛座上,點了根煙。副駕的門拉開,康以庭氣乎乎地上車,睨他一眼,顯是十分不滿:“車門都不幫我開,你也太不體貼了。”
喬銳格看都沒看她,依然顧自抽著煙。
“錦泰”不算什麼特別高端的購物商場,以康以庭的脾性,以前怕是從沒來過,他知道肯定是有人跟她透了風,今天她才會拉著自己來這兒,還目標明確地直接去了吳瑕的香水櫃台。
誰透的風,喬銳格並不在乎,他喬少爺的事跡想打聽有太多的渠道,他從沒想過要遮掩什麼。
可當著他麵來這套,隻怕還是把他想得太良善了。
康以庭也在偷偷打量喬銳格。
她確實是聽到了一些傳言,知道喬銳格之前跟某“生活助理”保持了好幾個月的穩定的關係,這對這位風流浪子來說,大約可算一個奇跡,可以在他的風流史上濃墨重彩地寫上一筆。
所以她一定要來看看,那個據說在賣香水的“生活助理”到底是個什麼樣不得了的人物,能把喬銳格套了這麼久。
說實話,她沒看明白。
那個人樣子是挺好看,可好看的人多了,不缺他一個,何況脾氣似乎還不好,做著sales還敢對顧客甩臉子,實在是不識相得很。
她又看了看喬銳格,暗自腹誹他喜歡這種不給好臉的小辣椒,大概也是有些犯賤。
喬銳格默默抽著煙,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側臉看去線條極是冷峻,可眼神又很漫不經心,說不好他到底有沒有不高興。
車窗沒有開,車廂裏煙味越來越濃,康以庭不禁舉手在鼻端扇了扇。
“你在美國留學修的什麼?”喬銳格突然問道。
他的語氣懶洋洋地,就像是隨口一問。
“金融啊,”康以庭自嘲地一笑,“我們這樣的身份不是差不多都學這些嗎?經濟,管理,好回來繼承家業,要是閑的,就再學學藝術。”
喬銳格點點頭:“哦,我還以為你主修古典文學,專精宮鬥。”
康以庭愣了愣,臉色馬上難看起來:“喬銳格,你不用拐彎抹角的,直說了吧,我們就要結婚了,你以前怎樣我管不著,以後最好收斂點,我可不是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那種女人。”
“嘁。”喬銳格笑得極是譏諷。
康以庭說:“別忘了我爸爸能幫你什麼,你可別太得意忘形。”
喬銳格彈了彈煙灰,轉頭淡定地看著她,說:“那不如我也提醒提醒你,你家能同意我們結婚,隻不過是選擇了一個他們覺得利益最大化的對象,不是我求了他們什麼,各取所需而已,你不要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