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間的隔音並不好,嘩嘩的水聲時斷時續。
喬銳格走到衛生間門前,伸出一根手指推了推門,門當然鎖著,他扯扯嘴角,暗笑自己多此一舉。
吳瑕洗完澡,換上一身舊T恤和短褲,他拿著毛巾擦頭發,感覺身上的汗又出來了。平時他洗完澡可以什麼都不穿,今天卻是不行的。
打開門,喬銳格倚在門邊,對他笑了笑。
吳瑕瞬間有些恍神,站著沒動,連頭發都忘了擦。
喬銳格也看著他,眼神溫柔又深情。
過一會兒,喬銳格傾身向前,朝吳瑕低下頭,吳瑕卻猛地偏頭避開。
“我給你拿毛巾和牙刷。”他說。
喬銳格無聲地歎口氣。
吳瑕不再理他,走到飯桌邊的五鬥櫃裏翻找。
看著吳瑕的背影,喬銳格說:“我一直在找你。”
吳瑕動作僵了一下,又繼續翻找,從抽屜裏拿出一支新牙刷。
喬銳格說:“我現在知道了,我……我做錯了很多事,我想跟你說對不起,還有,我……”
“我困了,很累,東西給你放這裏,沒什麼事我先睡了。”吳瑕把毛巾和牙刷放在桌上,打斷了喬銳格的話。
他往臥室走,想起什麼似地回過身說:“不好意思,你可能要睡地鋪,我給你鋪張席子吧。”
眼看他又要轉過身去,喬銳格追上兩步,目光炙熱地看著他:“吳瑕,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喬銳格喬少爺,向來風流多情,多的是人向他示好獻媚,就算偶爾他一時興起追個人玩玩,也不過是勾勾手指的小事。
也許對吳瑕他費了最多的心思,可費了最多的心思他卻完全不懂珍惜,駱遇川曾說他“被人甩了”他不肯承認,此刻一句“重新在一起”無異於自打耳光。
他從未對誰說過這樣的話,也曾自認不需要也不屑於對誰說這樣的話,現在才發覺對著心心念念片刻不能忘的人,這幾個字也並不那麼難出口。
吳瑕似乎愣了一下,看著喬銳格,他緩緩眨了眨眼睛,嘴邊慢慢牽出一抹嘲諷的笑:“我們什麼時候在一起過?”
喬銳格僵立當場,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反駁的聲音。
什麼叫在一起?
他不曾說過“喜歡”,不曾把吳瑕當作“戀人”,不曾給過他半點真心,那算什麼“在一起”?
吳瑕顯然懶得跟他費口舌:“我真的很累,你自便吧。”
他又要轉身,喬銳格一個箭步上前拉住他,神色慌張:“你等等,等等,我,我還留著這個。”
說著他一手拉著吳瑕像怕他跑了,一手從褲兜裏摸出錢夾,似乎意識到不方便,這才鬆開吳瑕,從錢夾的夾層裏小心地拿出一張疊好的紙。
他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展開那張紙,是吳瑕寫給他的那張十萬的借條。
喬銳格把借條托在手上,獻寶似地看著吳瑕,卻見吳瑕臉色發白,眉宇間隱隱有煞氣。
吳瑕冷冷看著他:“所以,喬少爺說一直在找我,還千辛萬苦地追來這裏,其實是來追債的?”
喬銳格突然很想把自己拍死。
“不是……”他急忙解釋,“我是想說,兩年已經過了,我……”
吳瑕靠著臥室門,抱臂環胸,看著他冷笑。
喬銳格驀地捏緊那張借條,吳瑕笑得他心裏發慌,發冷,他急於想做些什麼來證明自己,或是證明某些東西。
喬銳格抓住吳瑕的肩,將他壓在門上親吻。
吳瑕並不回應,連眼睛都懶得閉。
喬銳格不管不顧地親了一陣,越發心涼,他緩緩退開,眼中映著吳瑕嘲諷的臉。
“我知道,兩年期限過了,喬少爺是要先收點利息?”吳瑕依然冷笑著說。
“不是!”喬銳格分外惱火,他舉起手中已經被捏皺的借條像是要一把撕了,卻又遲疑了一下,似有不舍,小心地慢慢展平,疊好。
吳瑕也不說話,漠然地看著。
喬銳格看著他,隻覺胸中一團邪火,想把人壓住了狠狠欺負,又想馬上轉身逃開。
他深吸口氣,退開兩步,說:“我去洗澡了。”
他轉身匆忙進了衛生間,身影甚至顯得有些倉皇。
洗完澡換上吳瑕給他買的新內褲,喬銳格猶豫要不要再把長褲穿上,想想又放下,隻穿著條內褲就走了出來。
他聽到吳瑕在臥室裏打電話。
“不好意思……是,有點突然……給你添麻煩了……”吳瑕在說。
喬銳格看到客廳地上鋪了張涼席,他走到臥室門口,看到吳瑕坐在床邊剛掛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