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美的雞湯已經在大肚寬口的砂鍋裏小火慢燉了一個下午, 酥肉爛, 子輕輕一戳就戳了進去。雞皮油黃, 肉鮮嫩, 湯表麵浮著零零星星的油花, 勺攪動,空間中的鮮美味道頓時更加濃鬱。
外婆用白色的四寸小碗盛了一碗雞湯,碗裏頭還有雞心、雞胗、雞肝,薑元最喜歡吃雞湯煨出來的雞雜, 別是雞肝, 感細膩豐腴,還飽含著湯水, 上一口就忘不掉。湯碗送到薑元手邊後, 婆邁著小腳走到長桌邊拿起了木質的鹽罐子, 鹽還沒有放, 己捏點兒進去。”
雞湯隻需要一點點細鹽增鮮提味就好,完全不需要其它的調味料。
“誒。”薑元應了一聲, 了一小戳的鹽撒進湯碗內。他湊到外婆的身邊, 偎著外婆的肩膀,“外婆最好了。”
然後, 把手上的這碗內容豐富的雞湯給了方晟言, 著方晟言擠擠眼睛, 他喝雞湯。
外婆哼了一聲, 元討好地笑笑, 我們沒有什麼誤會啦, 我瞎想心裏麵不痛快,胡說八道的,讓外婆跟著我一起煩心。”
方晟言說:“是我的錯,不應該一直掛懷心中,念念不忘。”
外婆背著手,不去搭理他們兩個,姿態表示的足足的,她肯定是站在親親外孫子一邊的,方晟言就算是長得再好也不能夠動搖這一點。不過小年輕的事情應該交給他們自己解決,長輩擺個姿態就好,插(進)去反而不美,容易滋生矛盾,見多看多的外婆深知這一點。
薑元縮縮腦袋,瞅瞅方晟言之後說,“怪我瞎說話。”
方晟言笑著揉揉薑元柔軟的發絲,“不,是我沒有給你足夠的安全感。昆吾對我來說始終是弟弟,對他的情是親情。薑元,你不一樣。”
腦袋上的手掌力量溫厚,鼻尖還有男人身上清新的味道,混合著雞湯的醇香,一時間薑然竟然分辨不清究竟哪一個味道才更加誘人,耳尖微紅,薑元含糊地說:“就是,我一直分的很清楚的。”
“是啊,我的元元始終分的很清楚。”方晟言笑著附和。
雞湯涼了不好喝,薑元催著方晟言快嚐嚐味道,冬日裏喝上一碗暖融融的湯最舒服了。瞧見方晟言真的開始喝了,薑元才收回盯著雞肝的視線,“有薑彥平提到的那塊石精可以找到昆吾君嗎?”
鮮湯入口,醇香滋味順著舌頭滑進腹中,方晟言微微眯起了眼睛,因為口腔中的鮮美滋味,因為薑元提及的石精。如果……如果確定薑彥平的幹爹就是昆吾君的話,那塊石精其幹爹在身邊攜帶了這麼久,怎麼自己會一無所覺?方晟言猜測其中有著蹊蹺,或者石精不過是薑彥平的臆想。
要是能夠找到那塊石頭就好了。
“昆吾君會不會像賈寶玉一樣,出生就帶著一塊石頭?”薑元異想天開地說。出生時身上就攜帶東西的,那肯定是個新聞,關注關注說不定可以。薑元伸出手指戳了戳方晟言的胳臂,“我猜測,你惦記的人肯定帶著石頭出生。”
昆吾君遁入輪回,他的輪回中夾雜著太多的幹擾,後來他自己也有意隱去了蹤影,人海茫茫,找一個故意要躲著的人談何容易。不說全世界,就單單一個華夏十多億的人口,每時每刻都有孩子出生。不說整個華夏了,縮小範圍到南洲市的幾家醫院,婦幼保健中心的產房一天二十四小時都不帶停,天要下雨、孩要出生,外力管不著的“順其自然”,找一個天生異象的孩子談何容易。大多數普普通通的出生,不過總有部分孩子自出生就帶著與眾不同,社會新聞的版麵總能夠看到類似的新聞——打破記錄,巨大兒寶寶。
薑元糾結地皺著眉,找尋的工程量還是太大了。
在一旁假裝擦桌子的外婆聽到這話,一雙淺淺的眉毛微微皺起,她走過去問:“是一出生就帶著石頭?”
薑元:“我瞎說的,不一定啦。”
外婆語出驚人,“你出生的時候手上就握著一塊石頭,這……”
薑元瞪大了眼睛,“什麼?!”
方晟言同樣驚訝地看向外婆。
外婆說:“你出生的時候小拳頭握得很緊,你爸媽、我,你幾個姨媽輪番試過誰都打不開你的拳頭。小拳頭又嫩又小,我們哪裏敢用力,就怕傷到你的骨頭。好幾個醫生看過,都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就說順其自然,等你要張開的時候肯定就張開了。”
薑元看看方晟言,趕緊追問,“後來呢外婆?”
“後來就是回家啊,除了拳頭握著其它都健健康康,在醫院裏待了三天就回家了。”外婆記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個溫暖的午後,她抱著剛剛吃完奶的才一周大的小薑元坐在沙發上,春天的風吹得人昏昏欲睡。忽然眯著眼睛哼著歌的外婆聽到了一聲輕響,就像是一顆小石頭砸在了地上,外婆睜開眼睛看過去,首先看到小薑元緊握著的小拳頭張開了,五根柔軟的手指自然地伸展開,就像是從未握得那麼緊過。
視線擦過小手落在地上,淺色的免漆地板上多了一顆桂圓果核大的灰色小石頭,石頭滾圓滾圓的,瞅著就像是水泥滾成的一樣,灰撲撲。
“就是這塊。”
外婆摸著脖子拉出一根紅繩,紅繩的末端是一個紅色的荷包,有些年頭的荷包了,邊緣已經起毛,卻因為保管的得當,還能夠看出幾分剛剛做出來時的光亮。打開荷包,裏麵的東西一覽無餘,有一縷用細紅繩紮緊的頭發,有一塊質地不是很好的玉觀音,還有薑元之前給外婆戴上的玉葫蘆。頭發是外公的,結婚當天剪下的結發,外婆一直留著。玉觀音是外公買給外婆的第一件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