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州和中原十二州被西涼山隔開,想要前往中原就必須翻過西涼十萬大山,這可不是一般的艱難。好在他們離開前帶上了所有的糧食,這些糧食足夠他們一群人在西涼山中生活好幾個月,有了這幾個月的時間,足夠他們到達中原了。
這七十餘人中,多是邊州土生土長的人。其中就算有幾人曾經離開過邊州,也隻是到過邊州附近的村鎮,最遠的恐怕也僅僅是到過北齊和北江的邊鎮。對於中原十二州,在他們的眼中似乎有些遙不可及。
因而,瘸子老李就光榮的成了這一隊難民的領隊。
老李不愧是當過步卒伍長的人,雖然退出軍隊差不多五十年,離開中原也差不多有五十年,可他對路線的判斷還是異常精確的。
在老李的帶領下,他們不斷的穿梭於十萬大山之中,幾乎沒有過迷路的時候。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西涼山中的夜幕降臨的格外早。
老李瘸著腿緊走了幾步,看了看自己麵前的那座大山,眉毛皺的有些緊。
緊隨他身後的是一個健壯的小夥子,這人是老村長的兒子,名叫林悅,是一個很理智的年輕人。
此次逃難,老村長由於舍不得故土,硬是拚死一個人留在了村子裏,而他的兒子自然理所應當的成了他們村新一任村長。
“周叔,有什麼問題嗎?”林悅站在老李的對麵,看著老李緊皺的眉毛,臉色變得有些嚴肅。
這一路走來,要是沒有老李的帶領,他們不可能在十萬大山中行走的這麼順利。所以,林悅對老李還是很尊敬的。
老李沒有理會林悅,他瘸著腿繼續向前走,一雙眼睛左右環顧,渾濁的眼中時不時有精光閃現。
“我在思考是繼續趕路,還是在此紮營,休息一晚上。不過,現在看來完全沒有疑問了,我們必須連夜趕路,登上這座山。”老李伸手指了指前麵的大山,語氣不容置疑。
林悅雖然尊敬老李,可心中還是很疑惑,“周叔,現在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我們又已經趕了一天的路,大家都很疲憊了,繼續趕路大家恐怕會很不願意。”
他語氣平穩,雖然是在說其他人,可他自己顯然也是不願意走夜路的。畢竟西涼山中猛獸甚多,走夜路不知道危險了多少倍。
“必須趕路!”老李有些惜字如金。
不過,話落似乎發現自己的語氣有些生硬,便又開口解釋道:“我剛剛看了看,我們所處的地方在兩座山之間,是一座山穀,而且這兩座山上的泥土多是質地鬆軟的黃土,如果我們在這裏紮營,一旦夜裏下起了大雨,山體崩塌,我們很有可能被堵死在山穀之中,一旦出現我說的這種情況,那我們所有人就隻能等待死亡了。”
“原來是這樣!”老李的解釋讓林悅心中一片恍然,他按照老李所說查看了一下,發現確實如此。便立刻回到了人群中,招呼大家繼續趕路,等到了山頂,再行休息。
老李一路走來,雖然幫了大家不少,可林悅畢竟是村長,他的話比老李要來的有力度多了。
在林悅的招呼下,大家心中盡管不情願,可還是行動了起來,準備繼續趕路。
山頂,一片青石。
一座凸起的青石上躺著一個年紀約莫十歲的孩子,他麵孔棱角分明,布滿了風霜,滿是灰塵的身上讓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死人。
他的胸口有一下沒一下的動著,似乎連呼吸都是一件特別困難的事情。
而在他的身旁,則臥著一頭瘦骨嶙峋的黃牛,黃牛四蹄蜷曲,雙眼死死的盯著青石上躺著的孩童,隱約間似乎能從它的眼中看到一股濃濃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