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久路打開房門, 在門口聽了好一陣, 確定樓下的兩人已經睡著,這才披了件衣服, 悄聲出門。
馳見還站在老位置,倚著對麵路燈,這會兒沒抽煙, 兩手揣在褲子口袋裏, 低頭不知想什麼。
旁邊的雜貨店早關了門,街道很靜也很幽黑,隻有他頭頂陳舊的光打在路麵上。久路邁出門口, 突然覺得他沉默的身影令人心疼。
她攥緊前襟,小步跑去對麵。
兩人相對站了片刻,看著彼此,誰也沒說話。
明明分開幾小時, 卻好像很久沒見麵一樣。
“你怎麼這麼晚都沒走?”她往他身邊湊近一步:“你……”
“你要是說想把機票錢還給我,那我就走了。”
久路愣了愣:“當然不是。”她好笑的看他:“想得美,那些錢歸我了, 用來買零食。”
馳見鬆鬆的笑了,揮亂她頭發:“你還吃零食呢?”
“當然。”久路拍開他, 把弄亂的發絲捋順:“對了……我媽知道你不是育英高中的學生了。”
馳見早已猜到:“嗯。”
“所以……”
“所以不讓你和我繼續來往,要保持距離。”馳見接下去。
“嗯。”
“那你怎麼想?”
久路不滿:“現在還要這麼問嗎?”
“不問。”馳見笑了笑:“你要是個聽話的孩子, 現在也不會站在這兒。”
怎麼聽都是挖苦的語氣。
“那我走了。”她故意說。
久路作勢轉身,沒等走,馳見一把將她撈住。他後背抵著欄杆, 手臂從她腰間穿過,扣在她胃部。
“不禁逗呢。”他聲音就在耳邊。
李久路低哼了聲。
他胸膛與她背部緊緊相貼,馳見雙腳往前挪,身體形成斜坡,將重量交給欄杆,於是久路也跟著慣性向後,重量交給他。
晚春早夏,空氣裏浮動著溫暖的氣息。
院裏的枝條探出頭,記得和薑懷生離開那會兒才冒尖兒,現在枝條泛著綠色,葉子好像一夜之間就發芽了。
久路深深吸一口空氣:“風真舒服。”
馳見不知因為什麼在走神:“……什麼舒服?”
“風啊。”
“哦。”馳見悻悻。
他不動聲色的緊了緊手臂,指尖也癢癢的:“你怎麼不問問我現在什麼感覺呢?”
久路悟性不高,他那麼深層次的齷齪心裏沒能及時領悟到,於是問:“什麼感覺?”
“軟軟的……”他尾音很小,最後低下頭,整張臉埋入她脖頸間的頭發裏。
即使這樣,他也沒敢輕易冒犯她,隻不過手臂越卡越緊。
久路被他勒的喘不上氣,感覺到胸腹發生的變化,後腦一麻。
她掙脫開鉗製,回身打他。
馳見笑著,弓身抱住頭。
“不是沒敢碰麼!”他辯解。
畢竟是十七八歲的女孩子,思想再成熟,內心也是好奇又羞愧的。
久路口是心非:“不想理你了,我回去睡覺。”
“成,不鬧。”馳見收住笑,換成正經語氣:“跟你說個事兒。”
她白他一眼:“最好是正經事兒。”
馳見沉默幾秒,若有所思的“嗯”一聲,問道:“高考是什麼時候?”
久路不明所以:“六月初。”
“還有一個半月?”
片刻後:“你想說什麼?”她看著他。
馳見身體又懶懶的靠回去,勾勾鼻梁:“那考試前這段日子,我就不來找你了,你專心備考,畢竟是關乎人生的轉折點,你好好把握。”
“你不要因為我媽……”
“沒因為任何人,隻因為你。”
久路心被什麼觸動,看著他的眼睛。
馳見兩手插兜,遷就著她的身高壓低頭,“還是上學比較幸福。”
“現在已經晚了吧。”
“你盡力就好。”
久路沒吭聲,在她現在看來,三十幾個晝夜是一段很遙遠的距離,若換算成分和秒,更是個天文數字。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馳見成為她早晨醒來必想的名字。
她低下頭,腳蹭著地麵。
馳見勾了下她下巴:“說不準我看外婆來,能碰麵呢。”他痞痞的說:“別太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