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看他整日心事重重,估計是競決壓力過大,淚飛這事待天決過後再找他詳詢吧!”烈日雄風頗為沉重道。
“嗯,耿煦壓力大不大孤不知道,但孤至少知道你的壓力並不算大。”歐陽赦意味深長道。
“咦,你對我這麼有信心嗎?我下一個對手可是赭殘荒啊!”烈日雄風有些吃驚道。
“正因你之對手是赭殘荒,所以結果並不存在多少懸念,比起你孤更期待耿煦與劍妖之戰。”歐陽赦麵上雖無表情,劍心卻已澎湃。
“哈,好你個劍邪,居然看不起我!”烈日雄風虎目圓睜,大臉都漲紅了,但看劍邪那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他一時間又發作不起來,最後歎了口大氣道,“算了,其實你說的也對,對上那怪物連我自己也沒報什麼希望!”
赤火島另一頭的無念崖上,吳婉瑜一個人癡癡地望著海麵。
耿煦剛才來過,他對她說了一些奇怪的話,她完全聽不明白,可她卻能感受到他的蕭索與孤寂。
她忘卻了他來時所說的每一句話,可唯有離開前的一句話始終在她腦際盤桓,久久都不能忘懷。
“你並不缺少父愛,你父親的仇會由把你當做女兒的人來報,你也不缺少摯愛,你的摯愛很快就能陪伴在你身邊,一夢煙消,革故鼎新……”
人蕭瑟,日西斜。
垂證六跡的神王,失序錯亂的雁行,因哪一人,結哪一果?
妖狼海的風和娥陵珞珊的微笑一樣,是甜的。
“黑煤球,許久不見,是不是很想念本仙子啊!”
“若吾說思念到窒息,汝信嗎?”
“當然相信啊,人家的魅力與你的思念絕對是相匹配的!”
“哈,汝來找吾有事嗎?”
“破壞氣氛!有事才能找你嗎?”
“吾卻有事要對汝講。”
“哦?是什麼事呢?”
“關於言漪的事。”
這時,娥陵珞珊突然楞了一下。
溫柔的海風輕輕撫慰著她的雲鬢,暖黃的日光深深親吻著她的臉頰,再配上她此刻錯愕而忐忑的表情,天幽王直視她的目光裏竟出現了一絲旖旎的眷戀。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自吾以梔子花瓣繪出汝容顏的那一刻,吾便已知曉了,而後在轉映心域中淚飛回溯起的往事,更讓吾確定了汝與言漪之關係。”
“雖然我一直都懷疑你可能早就已經知道,但我卻更喜歡過去那種簡單純粹的狀態,彼此心照不宣難道不好嗎,為什麼非要說出來破壞氣氛呢?”
“無法麵對自己的前身,又談何成為完全自主的個體呢?”
“你……不要再說了!”
天幽王這次當真沒有再說什麼。
“陪我走一走,好嗎?”過了良久,娥陵珞珊突道。
並行的兩人,一路無言。
發酵的心事,自有歸處。
走,也不知要走去哪裏,或許隻有遠方,才是內心深處的歸宿吧!
“你說的不錯,一直以來我都無法麵對自己是言漪魂體的事實。”
天幽王的眼睛裏,流轉著一道光。
言雨的死,對身為妹妹的言漪來說,絕對是一道足以致命的心傷。
從根源上改變魔界,淨化這片穢土,不要讓悲劇一再重複,是言漪的一個揮之不去的夢想。
於是,言漪三魂之一的爽靈便成為了煞魂魔母。
這是個為了欲望無所不為的殘酷世界,現實給予的痛苦,便以更甚的痛苦還之,與害死言雨有關的一切,都將遭到更為極端的報複,淚飛謝孤君是自地獄爬出來複仇的言雨,也是言漪三魂之一的幽精。
活下去已經很不容易了,為什麼還要在自己本就羸弱的身軀上加諸那麼多責任理想和使命,前塵往事都已過去,何必要再去糾結?活出一個全新的自己一直都是言漪內心真正的渴望,娥陵珞珊便成了言漪三魂之中最根本的胎光。
“不過仔細想想,我們三個各安其位,各司其職,言漪的曾經也沒有什麼不能麵對的!”
而在此刻的淒風原上,煞魂魔母正聆聽著風鈴的低語。
“你同淚飛一樣,還是不能徹底放下……”
“隻有你看出來了。”
“倘若掣電不是玄雷的骨肉,即便他再如何癲狂,你也不可能動用迦樓羅之罰。”
“你的確很了解本座,當玄雷出現竭力維護掣電之時,本座的內心竟生出一種莫名的憤懣,言雨被虐殺時的畫麵同時浮現在腦際,本座一生奉為圭臬的守護與救贖在那一刻,蕩然無存!”
“底牌既然現出了,你接下來的戰局將再無餘地……”
“倘若本座隻有一張底牌,又怎會出讓匿武秘境作為下一輪的戰場?”
“且不論此牌增益,你較之從前,進步不可謂不大,沮龍殃見到此時的你,一定會倍感欣慰!”
“飲鯨既死,本座當真不知他還留在神陸做什麼,阻止魔皇臨世並非本座一人之責!”
“一切皆有定數,各有各的機緣,你悟道已久,這些又豈會不知?”
“唉,明知故犯的可大有人在啊!”
“哦,這次是娥陵還是淚飛呢?”
“兩個都一樣,加上本座,剛好湊出個言漪來!”
在九頭魔界西南角的氐魔峰下,金莽神犄的紅袖與醉不歌兩人正匆匆朝著遠方荒野急急而奔。
他們要去哪裏?去幹什麼?又受命於誰?
這些問題,都已不再有答案了。
時間,在這一刻,突然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