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超低聲向導師道歉:“對不起,有些真實情況我隻能現在,再不就來不及了。”
他不管兩位大牌律師,目光朝著旁聽席上的眾多記者和政法從業人員筆直投射過去,深吸一口氣,突然將音量提高了一倍,鎮定自若地道:“我,我沒有殺人!法醫出具的屍檢報告顯示我在 月 1日晚上 8 點到 1 點間殺害了江陽,但實際情況是, 月 1 日中午我就坐飛機去了北京,第二也就是 月 日上午坐飛機回杭市,在江陽被害的時間裏,我沒有任何作案時間。關於我在北京的情況,有兩地的機票、監控、登機記錄、旅店住宿可以查,並且,我在北京的這一,分別去會見了我律所的兩位客戶,一位一起吃了晚飯,一位跟我在咖啡館聊到很晚。在這短短不到一的時間裏,大部分時間我都能證明我在北京,無法證明的獨處時間隻有幾個時,在這短短幾個時裏,我不可能從北京回到杭市,殺了人後再次回到北京。江陽是被人勒死在杭市,當我全在北京,怎麼可能是我殺人?我之所以在公安局寫下認罪書,是因為我在裏麵受到了某種巨大的壓力。但是,我沒有殺人,我是清白的,我相信法律!我相信法律會還我清白!我要求出示相關證據!”
他環顧一圈沉默的四周,挺起胸口,目光毫不躲閃地迎向了所有人。
當晚上,最具轟動性的新聞引爆網絡。凶手試圖拋屍在地鐵站被當場抓獲,現場有成百上千個目擊證人,事後凶手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還上了電視認罪。結果到了庭審這一,他卻突然翻供,一席話推翻了檢察官的所有證據鏈,法院當庭以事實不清為由,暫停審理。
原本清晰明了的案件頃刻間變得撲朔迷離。事後,他的兩位大牌辯護律師告訴記者,事發突然,張超在此前的會麵中從未向他們透露這個情況,但目前看來,張超在江陽被害當人在北京的證據是充分的,至於張超在公安局到底有沒有受到某種壓力,他們不方便做過多猜測和解讀。
當媒體的新聞稿中,引述了張超自稱受到某種巨大壓力的情況下才寫了認罪書的法,事實上他根本沒有犯罪時間,人們有充足的理由懷疑張超遭到了警方的刑訊逼供。
就在幾個月前,浙江省高院平反了轟動全國的蕭山張氏叔侄殺人冤案,當年辦案的“女神探”聶海芬走下神壇,被控通過對嫌疑人刑訊逼供來錄根本不存在的犯罪口供。有此前科,下城區公安分局更是對張超的案子百口莫辯。
法律學者、人大代表看到相關報道後,紛紛建言對案件和相關辦案人員進行嚴肅調查。
與此同時,省市兩級檢察院領導大怒,認為公安在這起案件辦案的過程存在嚴重貓膩,極大抹黑了本省司法機關的形象,監察部門則要求隔離約談辦案警察。
下城區公安分局頓時深感壓力重大,正副局長一齊趕到市政府彙報情況,盡管他們反複表明此案中他們從未對張超進行刑訊逼供,張超認罪態度一直很好,證據鏈也非常紮實,但上級領導對他們的工作依舊半信半疑。
一位領導問他們,張超那坐飛機去了北京,你們怎麼會不知道,怎麼沒查他的機票、酒店記錄?副局長直想罵對方白癡,如果張超不承認自己殺人,警方自然要他出示不在場證明;現在他自己承認殺人,難道警方還要證明他犯罪時,人不在北京,不在上海,不在世界的其他地方,才能定罪?何況當時審訊時,張超交代了案發當晚他去找了江陽,警方調取了區門口的監控,看到他的座駕於晚上七點多駛入區,誰想到張超現在翻供後這車借給江陽在開,座駕裏的人應該是江陽,不是他!
另一位管司法的副市長當麵拋給他們一句話:“如果你們證據鏈紮實,那張超現在怎麼可能翻供?”一句話更是問得他們啞口無言。
最後,為了給社會一個交代,省公安廳、市公安局、市檢察院決定成立高規格的三方聯合專案調查組,由杭市刑偵支隊支隊長趙鐵民擔任組長,各單位分別抽調骨幹人員,約談相關辦案民警,詳細地重新調查這起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