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許諾是何等樣人?
田文芳給方群盛湯,遞過去時兩個人手碰了一下,田文芳就驚得失手扔了碗。熱湯灑在方群的身上,田文芳一連串地喊著:“對不起對不起。”想也沒想,直接就伸袖子去擦。方群卻跳起來,直往後躲,眼神卻緊張地瞟向許諾。
不用這麼誇張吧?許諾看在眼裏,心裏不由一沉,劃了一道。
晚上,夫妻倆躺在床上,一個看報紙,一個看小說。許諾在燈光下觀察方群,他的臉俊朗豐潤,劍眉高挑,眸如雙星,臉上仿佛鍍了一屋光,神采奕奕。這個被婚姻滋潤得神采飛揚的成熟男人,當然是小姑娘們爭相追逐的對象。她想,自己是不是對方群放得太鬆了呢?
她不由得伸手去摸那層光,輕輕的,柔柔的。這是她傾心深愛的男人,她承認自己就是個花癡,對帥哥沒有免疫力,當初,看到方群的第一眼,她就被迷住了。
新婚伊始,他們像兩個貪吃的孩子,孜孜不倦地挖掘著對方的身體,樂此不疲。可自從有了佳佳以後,他們的愛火就漸漸熄了。許諾的身體像吹氣一樣鼓了起來,曾經撩人的身材一去不回,方群對床第之歡也越來越淡漠。
他有多久沒有碰過她了?許諾每天精疲力盡回來,吃完飯就把自己往床上一扔,一分鍾就進入了夢鄉。而方群,總要在電腦前呆到半夜才去睡。他們像兩隻有時差的鍾表,一個是中國時間,另一個,走的卻是美國時間。
這一晚,許諾卻突然有了興致。她的手輕輕滑過方群的臉龐,脖頸,胸脯,小腹……方群不自然地動了動身子,說:“別鬧。”
許諾偏不聽他的,上下其手,來回擺弄一番,方群卻始終軟遝遝的,蔫頭耷腦,失去了往日的神武。
許諾奇怪地看他:“怎麼回事?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啊?”
方群尷尬地用報紙擋臉,哀怨地說了一句無比經典的話:“軟得太久,忘記硬了。”
許諾一下就崩潰了。
許諾的酒店慢慢步入了正規,開始有了穩定的客源。她打算買輛車,上下班方便。至於車型和價位,她還要和方群商量一下,所以便提早回了家。
路過洛浦公園,她下了出租車,難得清閑,離家也不遠,她決定散步回家,順便賞賞秋日的美景。
順著洛河一路前行,秋葉黃中泛紅,菊花開得一片爛漫,秋日的陽光柔軟嫵媚,仿佛深情的紅酒,一滴滴都要醉人。如此美景,讓許諾不禁懷疑自己的奮鬥是否有價值。總是在忙,這一年的春天和夏天似乎一晃就過去了,她留下了什麼?
許諾心裏有些悵惘。
她歎息一聲,放眼四望,眼睛忽然被一幅圖定格。
那是一個幸福的家庭,小女孩兒在前麵搖搖晃晃地走,女人在旁邊緊緊跟著,一臉的笑顏如花。她扭回頭對男人說著什麼,男人也笑,他的眼睛深深地注視著女人,頭發,眉毛,鼻子,嘴唇,那麼貪婪,仿佛要把女人印到心裏去。女人的臉發著燒,兩個人的目光糾纏著,又突然一起奔跑起來,去扶跌倒的小女孩兒。
許諾久久站著,眼睛酸了,疼了,流淚了。
是的,那是她的家,她的男人和女兒。可是現在,她像一個局外人,她是一個入侵者,多麼可笑!
直到三個人瘋到跟前,田文芳才忽然抬頭,驚叫一聲:“諾姐,你怎麼在這兒啊?”
許諾沒有應聲,方群已經開始解釋:“佳佳非要鬧著出來玩,我今天正好不上班,就帶她們來了。”
許諾仍然保持著那個姿勢沒動。她的心裏,仿佛忽啦啦山崩地裂:田文芳是什麼時候將自己取而代之的?可不是嘛,佳佳現在跟她越來越疏遠了,有天晚上她想帶女兒睡,佳佳卻死抱著田文芳不放,死活都不肯去她的房間。方群,他最近倒是很少和自己吵架,卻也越來越不需要她。床上不沾她,生活都由田文芳安排得好好的,他還要她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