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爐峰的賭局還在進行。
年輕人翹首望著氣泡,性急的半張著嘴巴,沉穩的則屏住呼吸,緊緊盯著氣泡上略帶扭曲的庒小周的影子。
終於,線香扭曲的灰色部分跌落摔斷,燒到了尾部。
最後一點紅光消失在爐灰中。
一炷香滿。
庒小周還站著,隻是閉上了雙眼。
“看看看,不行了,下一步就要經脈幹枯死掉了!”
“害我損失一百兩,唉”
“還是我有遠見,賭他能熬得久一點,佩服我自己。”
麵紗姑娘的瓜子也不吃了,好奇地盯著氣泡,秀眉微蹙,想看看這個少年有什麼能耐,竟然還站著。
“我天,竟然睜開了眼睛!”
一個弟子失聲大叫了出來,眾人急忙注目,卻見氣泡上的庒小周竟然張開了雙目,麵色赤紅,瞳孔像是要滴出血來。
庒小周專心致誌,用了那封閉經絡的法門,神識逐漸變得清涼。
那些赤紅的火蛇慢慢行動遲緩,最終,隻在體表微微蠕動,掉落地麵。庒小周睜開血紅雙目,盯著左立人。
經脈漸隔絕,神識正清明。
禦符必須要心神堅毅。
眼見庒小周回過神來,左立心慌意亂,神識動蕩,火符的威力又減了三分。
熱量將汗水蒸發,庒小周全身籠罩在白茫茫水汽中。
向前走了一步!
左立人大驚,心知火符已破,耷拉著左臂,右手拖劍,奪門而逃。
庒小周墊腳向前,一步就趕了上去,揪住左立人長頭發,一把將其後仰拉翻,這廝腦袋咣當敲在地上,一歪脖子昏了。
捏住脖子拎起來,扛到肩上,走出廟門。
沉默,深深的沉默。
沉默到有點尷尬。
氣泡上的畫麵已經消失,因為左立人昏迷,鏡照符無法運轉。
但是所有的人,都看到了最後的畫麵——左立像個灰狗一樣被拉翻在地,腦袋重重砸在地上。
麵紗姑娘伸手,黑隨從接了紙袋子。
然後姑娘站起來,哈哈仰天大笑,豪邁道:“哎呀,沉默嗬,沉默嗬,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大跌眼鏡吧孩兒們!”
然後轉過頭來,杏眼圓睜。
“雷鏟,收錢!”
黑隨從便提了牛皮大袋子,上去挨個收銀子,無人敢賴賬。隻能嘟囔著哀怨不息。
輸了錢,人群慢慢就散了。
忽然麵紗姑娘拉住一個白麵小道,滿麵狐疑問道:“你們那左師兄出了丹爐峰,去做什麼勾當?”
小道一聽,頓時沒了賭錢時的輕鬆,急急擺手說不知道不知道,縮著身子急急離去。
其他弟子也迅速散去。
麵紗姑娘覺得無聊,便招呼雷鏟上峰頂去看花,走出大殿,嘀咕了一句:“這小子倒是有點意思。”
庒小周扛起這沒幾斤的妖道,向大青山方向去。
此地離燕洗石的隴西衛不遠,正好過去看一眼師父。
天上的青色又淡了幾分,偶爾有幾點白星在雲朵後閃爍,走在草甸之上,遠處的大青山冷冽肅穆,巨人一般盤踞在地平線的盡頭,自有一道威壓與殺氣衝向天際。
晌午時分,到達隴西衛。
進了土圍子,燕洗石不在,床上躺著一個咿咿呀呀亂叫的瘦老頭,聽聲音正是慎虛,身邊站著三四個大漢,俯身在用力按壓。
庒小周心驚肉跳,喝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