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光炸湧,映照在那人身上,白衣翩翩,肌膚勝雪,反握長劍,蹙眉凝視著許仙,明眸如融冰春水,清冷而又神秘。
“白姐姐!”許仙當胸如被重錘猛擊,又驚又喜,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白衣人雖然頭戴素紗通天冠,身著白袍,一身男裝打扮,但那眉眼、神情,分明就是白素貞!
當日揚子江上,親睹她被明心的金缽打得魂飛魄散,噴血沉江,隻道從此陰陽永隔,再無相見之期,豈知竟會在這北海迷霧中重逢!短短幾年,真真恍如隔世了。
但那“白素貞”卻似認不出他是誰,“唰唰”幾劍朝他當心刺來,許仙猝不及防,右肩登時被劍氣劈中,險些直墜海裏,急道:“白姐姐,是我呀!你不記得我了麼?”
白衣人雙頰驀地一陣暈紅,叱道:“妖孽休得胡言!”劍氣縱橫呼嘯,銳不可擋。他越是辯白,白衣人越是羞惱厭恨,沉著臉,急風暴雨般地洶洶猛攻。
許仙被殺得趔趄飛退,滿腔狂喜漸轉驚疑。眼前這白衣人劍術高絕,見所未見,真氣更是綿柔磅礴,深不可測。修為之高,竟似比李少微、王文卿等人更勝半籌!
難道此人當真不是白素貞?否則為何認不出自己?又何以能在短短幾年間修成如此神功?但“她”眼波盈盈,冷若冰霜,就連蹙眉的羞惱神色也和白素貞如出一轍……普天之下,又豈會有如此相似之人?
念頭一分,“嗤嗤”激響,護體氣罩登時被那白衣人的劍氣刺穿,心中大駭,本能地回旋急轉,一掌撞開劍氣,衝天飛起。卻終究還是慢了一步,胸口、眉心齊齊一痛,鮮血激射。
單論真氣,他未必輸給這白衣人,奈何雙腿殘疾,所會的劍招又極為貧乏,與這等級別的高手對戰,唯有全力以赴,發揮出“無脈之身”與“混沌元炁”的威力,方能勉強一較長短。此時心猿意馬,又哪能抵擋得住?轉眼間,又被劍氣劃了幾道傷口,險象環生。
白衣人更不給他片刻喘息之機,飛旋穿掠,劍氣四麵八方地攻來,越來越迅急,越來越淩厲,似是必欲將他置於死地。
許仙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是了!難道這幫牛鼻子知道了我的身份,故意讓此人喬化作白姐姐,擾亂我的心神?”又驚又怒。
空中大霧彌合,殺聲震天,到處都是交錯閃爍的人影。他心念急轉,大喝著抓住幾個道士,接連甩向那白衣人,趁他左右閃躲開時,聚氣揮舞“陰陽氣旋斬”,全力反攻。
“嘭嘭”連震,絢光四炸,他雙臂酥麻如痹,虎口迸裂,白衣人亦被他硬生生劈得飛退出數丈遠。奈何經曆了這連番激鬥,大大小小受了十幾處傷,真氣難以為繼,每對一劍,渾身上下都似乎要顛散開來了。
忽聽幾人嬌叱道:“帝尊,我們來幫你!”香風鼓舞,衝來八道人影,劍光輪轉飛舞,將那白衣人重重擋住,赫然正是花神穀八女。她們每個人的修為雖然平平無奇,但合在一起,劍陣倒也頗具威力。
許仙鬆了口氣,正欲凝神感應雷霆之力,應激真炁,“叮叮”幾聲脆響,八女長劍齊齊脫手,驚叫著淩空跌退。眼前炫光怒舞,白衣人人劍合一,又已飛旋著當心刺來。
許仙心中一凜,翻身右旋,體內真氣衝入雙臂,分化為兩道氣劍,左“劍”轟然撞開他的劍尖,右“劍”順勢淩空劈向他的頸背。
豈料白衣人應變更快,轉向急旋,劍尖陀螺般蕩開他左右雙臂,瞬間便已刺到胸前。
許仙寒毛盡乍,本能地合掌猛擊,“嘭”地一聲,硬生生將那長劍夾住,胸口一涼,劍氣依舊閃電般刺入寸許。白衣人明眸中閃過驚異之色,似是沒想到他的真氣竟如此強猛。
相隔數尺,四目相對,許仙忽然想起當初在那峨眉山洞內,白素貞握劍抵住自己的額頭的情景,就連那羞惱恨怒的神情也毫無二致。心中刺痛,淚水登時模糊了視線,揚眉笑道:“娘子,幾年不見,你謀殺親夫的習慣何時方能改上一改?”
白衣人雙頰霞湧,冷冷道:“死到臨頭,還敢油嘴滑舌!”手腕一翻,轉身反向急旋。此時稍一鬆手,必死無疑,許仙唯有強忍掌心劇痛,死死夾住劍鋒,跟著他一起忽左忽右地淩空飛轉。
又聽那“八妹”叫道:“各位姐姐,這小子被帝尊夾得脫不了身啦,看我們怎麼將他紮成刺蝟!”花神穀八女接住長劍,又一齊嬌喝著重新衝來。
白衣人眉尖輕蹙,環繞著許仙飄然飛旋,衣裳如蓮花鼓舞,腳尖掃處,八女登時又尖叫著一一拋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