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臉色微變,伸手疾點,封住了許仙的啞穴,將他收入一個香囊,掛在腰間。
許仙心道:“原來你叫白玉蟾。”聞著她身上傳來的陣陣幽芬,更確定必是女子無疑,但對於她是否白素貞倒有些吃不準了。兩人長相雖然絕似,體香卻頗為不同,一個如空穀幽蘭,清曠怡人,一個如雪地寒梅,冷豔勾魄。
透過那香囊的孔隙朝外望去,隻見幾個白衣人馭風飛來,轉眼就到了山崖上方,赫然竟是那七個“慈航靜齋”的尼姑!
卻聽白玉蟾道:“二師姐,各位師姐,你們好。”許仙心中一凜:“敢情你竟是慈航靜齋門下!”她稱那“素心”為“二師姐”,自然也是慧真師太的弟子了。那麼她所說的“殺師之仇”,又是何意?
正覺不妙,又聽素心冷笑一聲,道:“不敢當。”環顧四周,道:“師父呢?為何她老人家的‘漱玉劍’的竟會到了你手裏?”
白玉蟾聲音一顫,道:“師父她……師父她老人家死啦!”許仙雖已猜到,聽得此言,仍不免大吃一驚。慧真修為冠絕佛門,天下又有誰能殺得了她?這白玉蟾又為何將自己認定為凶手?
群尼臉色齊變,素心喝道:“你胡說什麼!師父剛修成‘梵骨金身’,怎會好端端地圓寂?”
白玉蟾搖了搖頭,哽咽道:“師父不是圓寂,是被……是被那賊人林靈素設計所害……”聽得“林靈素”三字,群尼無不嘩然,許仙更是如墜深淵,冷汗瞬間沁滿全身。
自己假冒成魔帝,大戰“百尺劍塔”,目擊者何止千數,難怪白玉蟾一出手便必欲置他於死地!但按照烈雲狂所說,林靈素雙眼俱盲,隻能與真氣盡失的楚青紅一起藏身於北海荒島,躲避仇家追緝,又怎能殺得了慧真師太?
素心顯然也有所懷疑,冷冷道:“我聽說那魔頭重傷不愈,幾年來隻能在北海各島東躲西藏,又有什麼本事害得了師父?”環視周圍,揚眉道:“大師姐呢?就算師父真的遇難,你隻是她老人家派外親傳的半個弟子,為何不將‘漱玉劍’授予大師姐,反倒給了你?”
白玉蟾道:“我們中了那魔頭調虎離山的連環計,大師姐和四師姐、五師姐全都失散了,我和師父又誤入埋伏,受蠱毒所侵,寡不敵眾,所以……所以……”頓了片刻,淚珠忍不住還是撲簌簌地掉了下來,低聲道:“師父重傷難支,不得已之下,才將畢生真元全都傳了給我,又讓我接掌此劍……”
群尼臉色又是一變,一個矮小的尼姑忍不住道:“你的意思是師父臨終授命,讓你接任掌門了?”
白玉蟾雙頰漲得彤紅,搖頭道:“我一個外人,何德何能,豈敢妄居掌門之位?隻是情勢所逼,暫時代掌此劍而已。如今既已和你們重逢,此劍自然就當交還各位師姐了。”解下腰間那柄長劍,遞與素心。
素心卻不伸手來接,冷冷道:“‘漱玉劍’乃我慈航靜齋‘掌門之劍’,一旦接掌,隻有圓寂之時才能傳與他人,豈容你這般兒戲?”頓了頓,森然道:“此事關係重大,恕我不能聽你一麵之詞。等我們查驗之後,若你所說屬實,自當唯你馬首是瞻;但若是有人居心不良,勾結外賊,妄圖騙據掌門之位……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啦。”
白玉蟾聽她言下之意,竟是在懷疑自己,不由得耳根燒燙,淚水盈凝,顫聲道:“二師姐,你……”
正不知該如何辯解,忽聽一個渾厚悅耳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各位師太,害死令師的賊人確是那魔頭林靈素,慧真大師圓寂前確實也將掌門之位傳給了白公子,在下與薩真人親眼所見,可以為證。”
又聽一人遙遙應道:“那魔頭當初為了盜取‘白虎皮圖’,陷害恩師,放走青龍,攪得天下大亂,就算他化作灰,薩某也絕不會認錯。可惜我與茅上師遲到了一步,未能助白公子擒住那魔頭,又讓他從眼皮底下逃走了。”
那聲音頗為熟悉,許仙凝神遠眺,心裏“咯噔”一跳,又驚又怒。
來人身著紫色道袍,頭戴玉冠,滿臉絡腮胡子,英武挺拔,赫然竟是王文卿座下大弟子薩守堅!這廝深狡隱忍,兩麵三刀,嘴裏沒有半句真話,原以為已留在了蓬萊結界裏,想不到竟也隨著他們一起逃出來了。
與他並肩飛來的,是一個頭戴方巾的儒雅男子,青衣飄飄,頗為眼熟,一時卻想不起在哪兒見過。兩人身後跟隨著百餘位皂衣道士與緇衣僧尼,混在一起,瞧來頗為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