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金霄正命幾個小丫頭將她抬上了小竹轎子,她從風雪裏趕來,遠遠地就看見何重樽懷裏抱著孩子,而馮老爺正拿槍指著何重樽,她萬萬不曾料到事情已經鬧成這般地步,她害怕馮老爺開槍傷了孩子,她也不知何處來的力氣,竟從小竹轎子上跳了下去,竟然還在雪地裏跑了起來。
金霄邊跑邊對馮老爺喊道:“老爺別開槍!”
忽然,金霄腳下失衡,猛地栽倒在雪地裏
何重樽經曆了數個世紀的紛亂,又怎會害怕馮老爺手裏的槍,他不屑地看了一眼馮老爺,轉身背對著馮老爺,將繈褓裏的孩子緊緊護在胸口,他背對著馮老爺朝金霄走去,走進雪地裏,一把將金霄從雪地上拉起,對她說:“這個老頭子都敢拿槍對著自己的骨肉,他沒有什麼做不出來的,你跟我走。”
此時,馮老爺拿著槍追了出來,直接將槍指向了何重樽的腦袋,厲聲威脅道:“把孩子交出來,孩子和這個女人都是我馮家的人,沒有我同意,你休想帶走他們。”
何重樽扭過頭看著背後的馮老爺,他盯著馮老爺的眼睛冷聲說:“你如果敢開槍,我保證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你剛才看見了,我的拳頭將石牆砸出了一個大窟窿,你應該願意相信,你的槍絕對打不死我。”
馮老爺看著何重樽眼底陰冷的殺氣和寒光,竟忽地害怕起來,他行走江湖,黑白兩道通吃,可從未見過像何重樽這樣的角色,他是真不敢開槍了。
“老爺!你就讓他帶他們走吧!這女人進了馮家以後就長臥病榻,時常在夢裏說些鬼話,好似瘋子一般!走了也好!”馮太太小碎步跑到馮老爺身後,抓住了他的胳膊,哭著求道。
金霄剛產子,又經曆了大出血,腳下根本毫無力氣,若不是何重樽一手牢牢抓著她的胳膊,她早已經癱坐在了地上,她佝僂著身子,蒼白的臉上竟露出了淒楚絕望的笑,她紅著眼眶,淒然笑道:“哈哈哈,若是今夜家裏進了強盜要搶走我們母子,老爺太太也是打算這樣將我們交出去了嗎?”
馮老爺自知心裏有愧,並未作聲,而馮太太倒是嘴上不饒人,她望著金霄罵道:“你還有臉笑?你自己招來的野男人你心裏不清楚?我們馮家從來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你既然早就有相好的男人,當初又何苦答應進我們馮家?”
金霄冷笑著回道:“我從來都不曾答應過要進你們馮家!我當時病得神誌不清,是你們的人強行將我抬進喜轎的!你們這些人,像買賣貨品一樣花錢將我抬進馮家大院裏,現在又嫌棄我是個病秧子,想將我掃地出門!我當然要笑,笑你們連自己買回家的女人和孩子都看不住!哈哈哈!”
“你!”馮老爺被金霄激怒,氣得拿槍指在了何重樽的腦門上。
“開槍啊!你倒是開槍啊!”何重樽陰狠地瞪著馮老爺說道。
“老爺!這女人瘋了!這男人也瘋了!你千萬別衝動啊!快把槍放下!”馮太太噗通一聲跪在雪地裏,雙手拽著馮老爺的腿,哭著求他放下槍。
馮老爺眼底溢滿仇恨,他雖放下了槍,可卻不曾放下這段仇怨。何重樽將孩子背在了胸口,又將金霄背上了背,用大鬥篷蓋在金霄身上,就這樣,背著金霄和孩子,一步一步走出馮家大院,走過風雪,回到了醫館門外。
敲開門時,老阿柒看著門口的何重樽背上背著女人,懷裏還背著孩子,鬥篷蓋住了金霄的腦袋,老阿柒並不知道那女人就是金霄,隻看見她的長發垂落在了何重樽的肩膀上。
老阿柒目瞪口呆,低聲詢問:“阿爹,這是你,你從路邊撿回來的病人嗎?”
何重樽並未答話,悶聲背著她們母子走進了醫館裏,先是將懷裏的繈褓交給了老阿柒,繼而放下背上的金霄,將她抱進了懷裏,朝自己的臥房走去。
老阿柒總算看清了女子的模樣,看了一眼懷裏的小嬰孩驚呼道:“阿爹!你找到她了!這孩子,這孩子是她的嗎?”
何重樽回頭看了一眼一臉驚喜的老阿柒,低沉著聲音說:“唔,阿爹知道你愛小孩,特地給你帶回來的,以後你可要好生照料他。”
老阿柒慈愛地環抱著孩子,笑著看著繈褓中的孩子,對何重樽說:“阿爹放心吧,我最喜歡小孩子了!你懷裏的人看起來情況很不妙,你趕緊好好瞧瞧她。孩子就交給我!”
何重樽抱著已經昏睡過去的金霄朝臥房走去,他自然是放心將孩子交給老阿柒,因為老阿柒養大過三個孤兒。
金霄失血過多,身子極為虛弱,被何重樽帶回醫館後就一直昏迷不醒,何重樽將醫館裏最珍貴的藥材拿來熬藥給金霄補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