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話●更誰勸(1 / 2)

說完,何重樽一把抓住了金霄的一隻手,嚇得金霄忙將手從他溫熱的手心裏抽離。

金霄急急站起身,後退了兩步,蹙著眉看著地上的何重樽罵道:“你這登徒子!你就睡在雪地裏凍死算了!”

何重樽伸開雙臂踏踏實實地在雪地上擺出一個“大”字,望著金霄催道:“風雪刺骨,別傷了身子,快回去吧。”

雪沫兒蹲在何重樽身旁,朝著金霄嗚嗚地示威,好似也在催金霄離開。

金霄捏了捏胸口的鬥篷,不讓寒風往她衣襟裏鑽,她站在原地望著何重樽說:“你起來跟我回醫館,不然我就站在這裏不走了。”

聽完這話,何重樽麻溜地從雪地裏爬起來,一個箭步蹭到金霄跟前,盯著她勾人的眸子,低沉著聲音說:“原來你還是在乎我的。我凍壞了凍死了都不要緊,凍傷了你的身子,才是最要命的。我聽你的話,跟你回醫館就是了。”

何重樽呼出的熱氣沉沉地撲打在金霄的唇上,她能感覺到眼前的男人眼睛深處泛濫成災的狼欲,她警覺地後退了兩步,轉身便徑直朝醫館門口走去,邊走邊說:“請你離我遠一點。”

何重樽看著金霄的背影,默不作聲地跟著她來到醫館門外,看著她敲開了醫館的大門,走進醫館後,他大步走向醫館的櫃台前,翻出抽屜裏鎖大門的鎖和鑰匙,又轉身大步走出大門,雪沫兒也急速地跟著他竄到了門外,隻聽砰地一聲,何重樽從外麵將醫館的大門關上了,並且將門給鎖上了。

“何重樽!你!”金霄目瞪口呆地看著被從外鎖上的醫館大門,愕然喊道。誰也未料到何重樽跟著金霄回醫館隻是為了拿鎖和鑰匙。

老阿柒愣在一旁,低聲對金霄說:“他這麼做也許是為了你好。你放心,他不會有事的。孩子剛睡著,你快去房間陪著孩子。”

金霄愈發地心中愧疚,無奈地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守在了熟睡的孩子身邊。而何重樽獨自走到了江邊,睡在了江岸上的雪地裏,忍受著身體中藥丸帶來的巨大副作用,揮著拳頭狂躁地砸著冰冷堅硬的地麵,砸得整個拳頭都紅透了,雪沫兒站在一旁看著一切,發出一聲聲哀傷的低鳴聲。

次日清晨,老阿柒起早開門,發現門外的鎖已經被打開了,隻是不見何重樽的人影,門口雪地上的腳印也早就被新下的白雪覆蓋了。

何重樽和雪沫兒失蹤了。

早飯後,金霄又打算出門去尋何重樽,被老阿柒勸住了,老阿柒告訴金霄,他早晨已經在附近尋過何重樽了,找不到他的人。孩子要吃奶,離不開金霄,老阿柒拿孩子為理由,勸說著金霄安生留在了醫館裏。

直到除夕,何重樽和雪沫兒仍舊未歸。天剛黑,老阿柒就關上了醫館的大門,陪著金霄和孩子在醫館大堂裏烤火守年夜,孩子在一旁的搖籃裏安睡著,他們默默等著何重樽,金霄是個寡言少語的女人,她也從不向老阿柒打聽醫館以及他們師徒二人的事。她不想知道太多,因為她心裏清楚,她很快就會離開,她不願留給自己太多牽絆。

咚咚——

門外忽然響起敲門聲,金霄猛地從椅子上坐起,老阿柒注意到金霄的神色也有些慌張,看得出來這個女人開始替他阿爹著急了,老阿柒心中暗喜

誰知金霄迫不及待走到大門處打開門時,門外站著的人並不是何重樽,而是十幾個穿著警服拿著槍的警察,而敲門的人是馮家大少爺馮鬱榮。

見開門之人是金霄,馮鬱榮臉上的表情從驚愕轉為痛苦,他望著金霄蒼白的臉頰,又看了看大堂裏的搖籃,蹙著眉低聲歎道:“沒想到真的是你!我今早剛從上海回來,聽家裏人說我爹新納的姨太太連同著剛出生的小兒一齊被人搶走了,他們說姨太太叫金霄,曾經在亨利大酒店拉大提琴,我聽來先是一驚,後來告訴自己不可能是你。可未料到天意弄人,我大半年未回武昌,你竟成了我爹的小妾!”

馮鬱榮天真爛漫,一口氣說出了心中所想,卻忽略了身後十幾個警察都聽去了他們馮家的笑話。誰都聽明白了,馮家老爺搶了兒子的心上人。大家心照不宣,保持著嚴肅和沉默。

金霄其實直到馮老爺掀開她蓋頭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要嫁的人不是馮少爺,而是馮老爺,雖然她都不想嫁,雖然她當時病得神誌不清,但她仍是記得那一夜的屈辱。

老阿柒看見馮家人帶警察來了,想到阿爹不在,又聽出馮少爺喜歡金霄,想必隻要好好說話,定是打不起來的,他堆著笑臉湊上前,客氣地說:“都是誤會。我們隻是看著他們母子可憐,才將他們帶回醫館悉心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