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金霄和何重樽兩人幾乎同一時間緊張地問對方.
章佳師父看了看搖籃裏的孩子,遂大步走到何重樽身後,一邊單手將倒下來的貨架推立起,一邊對金霄說:“我以前不是提醒過你,若無我的允許,你是不能靠近這個貨架的!”
金霄掙脫出何重樽的臂彎,抬眼怔然看著何重樽已變得蒼白的臉,低聲說:“太久未回裁縫鋪,我忘了師父的話。不知道何先生傷得重不重”
“我沒事,咳”何重樽遂應道,可卻忍不住咳了起來,他握拳堵住了嘴,強作鎮靜,不讓金霄察覺到異樣。
章佳師父一臉嚴肅,他看了看何重樽的臉色,對金霄說:“去看著盞兒吧,何先生交給我就行了。”
金霄不安地看了看何重樽和師父,轉身朝搖籃走去。
章佳師父引著何重樽上了樓,帶著他來到樓上的一間禪房裏坐下,將禪房門關上後,章佳師父找來了藥酒,示意何重樽脫下衣裳,他要看傷,並低聲問:“很痛吧?”
何重樽一邊脫掉上衣,一邊打量了一番禪房,禪房窗明幾淨,牆上掛著幾副頗有意境的佛字,禪榻上竟還有幾本佛經和一個木魚,他忍著脊背上和胸中的疼痛,望著章佳師父輕聲說:“我無妨的。隻是想不到裁縫鋪裏竟有這樣一間別致的禪房。難道師父曾是出家人?”
章佳師父看著何重樽背上的瘀痕,給了他擦了擦藥酒,低聲說:“對,我曾是佛門中人。話說回來,我發現你可不是一般人啊,那貨架有二十年不曾倒過,二十年前壓死過我的一個徒弟,自那以後我就不再收徒弟。而你也是被那貨架砸中,竟隻受了點輕傷。”
何重樽穿上衣裳,故作平靜地輕笑道:“如此說來,是我命大咯。不過,那貨架既然曾害過人命,你為何還要將它擺在裁縫鋪?”
章佳師父搖頭歎道:“我請不走它。我也不能離開這兒。我一直在等一個人。”
何重樽淡淡笑道:“喲!那貨架來頭不小啊,竟是請也請不走的?那霄兒在裁縫鋪裏待著,我該擔心她了。”
“師父。”此時,金霄抱著孩子來到了門外,站在門外敲門。
金霄以前是個守規矩的徒弟,除了白天在裁縫鋪打雜學手藝,從不曾來過裁縫鋪的二樓。當章佳師父打開門時,金霄看見了門內的布置,她愣住了,抱著孩子站在禪房門口一動不動。
“丫頭,進來吧。”章佳師父陰沉著臉,對金霄低聲喚道。
可金霄好似並未聽見一般,何重樽起身望著金霄發癡的模樣,淺笑著溫聲歎道:“該不是剛才被那倒下的貨架給嚇傻了吧”
“師,師父,這禪房,我是見過的。”沉默半晌後,金霄怔然地吞吞吐吐回道。
章佳師父愕然,輕聲問:“你見過?你何時見過?”
金霄尷尬地笑了笑,低聲回道:“我若是在夢裏見過呢?師父會信我麼?”
章佳師父默然,不敢再繼續問下去,因為之前金霄告訴過他,她在夢裏看見過一個跟他生得一模一樣的和尚。
何重樽知道金霄的脾性,她是不會說假話的,他好奇地走到門口,望著金霄認真問道:“哦?夢裏見過?那是怎樣的夢境呢?”
金霄的思緒飛進了九霄雲夢裏,輕聲回憶道:“夢境裏有一個姑娘,名叫灼灼,隻是我在夢裏看不清她的臉,她和一個和尚經常在這禪房裏下棋,後來後來”
金霄忽地蹙起了眉,忽然想不起後來的夢境了。
“你怎麼了?”何重樽見金霄臉色不對,忙關心道。
而在一旁的章佳師父卻啞巴了般,隻癡看著金霄,神情複雜,讓人一時捉摸不透。
金霄忍著頭痛,望著何重樽說:“我頭好疼,我想不起來了。不過,為何師父的裁縫鋪裏會有禪房?難道他以前是出家人?”
何重樽是相信前世今生之說的,他忽地意識到金霄可能就是章佳師父要等的人,他猛然覺得自己真正的情敵出現了。何重樽並未即刻回答金霄,而是看了看章佳師父的臉色,發覺他的眼神太複雜,有驚愕,有歡喜,有愛憐,但更多的還是痛苦。
章佳師父忽地冷戾地瞪著金霄,憤怒地嚴聲問道:“誰讓你上樓來的?你以前剛進裁縫鋪的第一天,我就說過,若無我的允許,任何人是不可以上樓的,尤其是女人不可以上樓來,你不要告訴我這些話你都忘了。”
金霄看著師父眼底的冷漠,忽地覺得自己不該回來,她覺得師父的情緒變化得太快,他眼底的憤怒來得有些莫名其妙,她抱著盞兒,壓低聲音,輕聲回道:“近年來經常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那些夢境甚至把我原有的記憶都打亂了,適才好好回憶了一番,師父的話,我才又記起來。對,你是說過。如今我壞了你的規矩,不配做你的徒弟,我這就帶著盞兒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