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話●要癡纏(1 / 2)

何重樽繞過馮鬱榮,直接走到金霄和孩子身邊,他揮手驅走肩上的雪沫兒,雪沫兒跳到了地上,何重樽伸手將搖籃裏的孩子輕輕抱起,望著孩子的睡臉,淺笑著低聲說:“吾兒,阿爹不會讓你和你娘再落入惡人之手。”

地上的雪沫兒聽到此話後,忽地仰頭瞪著何重樽臂彎裏的牆壁,藍色的眼睛裏閃過一道寒光。

“你!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馮鬱榮怒視著何重樽警告道。

“阿柒,送客。”何重樽抬眼冷漠地掃了一眼馮鬱榮,對阿柒命令道,轉而繼續低頭望著懷裏的孩子淺笑。

老阿柒遂勸道:“馮少爺,你也是一個通情達理的學問人,金小姐本就從未心甘情願入你們馮家,如今她重獲自由,你就別讓她再回去了。你還是請回吧。”

老阿柒拉著馮鬱榮超門口走去,馮鬱榮眼底滿是倔強,他甩開老阿柒的手,徑直走到金霄跟前,望著她問:“你跟我走,我會保護好你和孩子。你願意跟我走嗎?”

“我不可能跟你走。我不相信馮家人。”金霄望著馮鬱榮的眼睛,冷聲回道。與其說金霄不相信馮鬱榮,還不如說她不願麵對馮家人,不願回憶那段被關在馮家大院內的日子。

可馮鬱榮是徹底對這段感情絕望了,誰又知道他愛得有多深呢,他隻是忍著淚,望著金霄說:“好,你好自為之。”

馮鬱榮回到了馮家,隻跟馮老爺和馮太太說:“你們若再強迫金霄母子回馮家大院,你們就會永遠失去我這個兒子。”

說完,馮鬱榮連夜乘車回了上海軍校。馮老爺了解自己兒子的脾性,自然是不敢冒著失去長子的風險而去招惹金霄母子。

春節後,何重樽在醫館裏忙著醫治病人,老阿柒負責照顧金霄和孩子,雪沫兒的性情也乖順了許多,不再動不動就在醫館裏暴躁傷人。

很快,寒冬走遠了,春風吹綠了江岸邊的楊柳堤。

一日清晨,金霄收拾了包袱,將孩子背在了懷裏,同老阿柒和何重樽道別後,準備離開醫館。何重樽雖看起來好似很平靜,可是內心早已掀起千層浪,一個多月來,他一直在克製自己內心的衝動,努力與金霄保持著距離,盡量不讓他那顆滿是愛戀和欲望的心去驚擾到金霄的平靜時光,可是眼看著她背著孩子走出大門,他再也無法繼續故作冷靜了。

“霄兒!”何重樽追到了金霄跟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何先生,你要說話算話。”金霄看著何重樽眼底隱忍的情意,低聲提醒道。

何重樽輕輕蹙著憂鬱的劍眉,他知道他留不住她,他輕聲問:“你這是要去何處?可以告訴我嗎?”

金霄看著何重樽眼底泛濫的苦痛和眷戀,忽地有些不忍,她不敢再直視他的雙眼,隻低眼看著懷裏的孩子,輕聲說:“去裁縫鋪找我師父,我是他收的徒弟,他曾說過,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他說隻要我願意,我可以把裁縫鋪當成自己的家。我回裁縫鋪可以一邊照顧孩子一邊學做衣裳,如果我娘回來了,若她想找我,她也會首先去裁縫鋪。我若去了別處,我擔心我娘尋不到我。”

何重樽知道了金霄的去處,心底好受了些許,他低眼望著她的臉頰,溫聲問:“我能經常去看你們嗎?我會想盞兒。”

盞兒是金霄兒子的乳名,全名金盞,是金霄自己給孩子取的名字,她惟願孩子如長明的燈盞,照亮他們母子的生路。

金霄頓了頓,冷聲說:“你醫館裏一天到晚有忙不完的事情,就不要老往裁縫鋪跑,如果逢年過節要添置新衣,來裁縫鋪,讓我師父給你優惠。”

這話聽起來難免有些生分客道,可何重樽卻還是歡喜的,至少金霄還願意見他。

何重樽想要送送金霄母子,猶豫了片刻,還是未忍住,他看著她小心翼翼地詢問道:“可以讓我送送你們嗎?”

“不用了。醫館裏還有病人等著你呢。”金霄輕聲回道,瞥見雪沫兒跟在了何重樽身後,那貓好似在瞪著她看,想起之前雪沫兒撓傷她,害她斷斷續續發了一個月的高燒,還做了一堆奇奇怪怪的夢,這些事她從不曾向誰提起,但她私心裏是想要避開這隻邪乎的白貓。

何重樽擠出一抹溫暖的淺笑,望著金霄輕聲說:“好吧,你先回裁縫鋪,我忙完了就去看你們。”

金霄並未作聲,默然轉身走遠了。

清晨的章佳裁縫鋪有些冷清,章佳師父在裁縫鋪裏拿著雞毛撣子撣著布匹上的薄灰,金霄走到裁縫鋪門口時,看著裁縫鋪裏師父的背影輕聲喊道:“師父,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