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臨行前抱了抱安安。
這次去山區估計得好幾天,然後她會直接從臨桂省城轉機飛香港,一來一去至少也是十天時間,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兩個孩子。
“安安,媽媽不在的時候你就是家裏的小主人,要聽薛阿姨的話,要照顧好弟弟。”
安安特別懂事,點點頭。
連翹欣慰又舍不得地在他額頭親了一下,又跟蘭姨交代了幾句才走。
司機將她送到機場。
登機之後連翹利用起飛前那段空隙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我這幾天不在鄴城,要進趟山區,山裏可能沒有信號,但所有計劃按照先前我們商定的去實施。”
“好,餘小姐怎麼安排我就怎麼做。”
連翹“嗯”了一聲,掛了電話。
很快機艙裏的乘務員便提醒飛機即將起飛,連翹將身旁的擋光板揭上去,窗外刺眼的陽光照進來,她深深呼了一口氣,舒展雙臂,又蜷縮著身子倚在椅子上。
飛機起飛後衝入雲層,偌大的鄴城成了連翹眼底一塊巴掌大的區域,什麼都看不見了,什麼都離自己遠去了。
她還記得自己一年前從巴黎回鄴城的那趟航班,她也是這樣坐在機艙裏看著眼底的鄴城,那時候是什麼心情?
那時候應該也恨,恨陸清姿,恨陸予江,恨弋揚,是抱著複仇的心回來的,但內心忐忑不安,因為前途尚是一片迷茫。
可現在呢?現在她眼底是同樣的景色,可心情已經全然不同了。
當然,現在她也恨,隻是恨的人不同,恨的程度也不同,以至於現在心裏這麼黏稠的恨可以讓她鬥誌昂揚,且一點恐懼退縮的心思都沒有。
更何況她也沒有後路可以退,把所有的一切都堵上去了,贏還是輸,也就是這幾天時間之內的事,她卻要在這幾天離開這個像漩渦一樣的鄴城,自己一個人躲到山裏去。
真好啊,可以讓她看不見即將到來的“山洪海嘯”,而等她從山裏出來,或許所有的事情已經全部變了樣!
連翹不由微微翹起唇角,贏或輸,馬上就要見分曉。
靠近淩晨的時候連翹的航班才在臨桂省城落地。
她當晚沒有進山,而是入住市裏的一間酒店,打算好好睡一晚,第二天再進山。
安頓好洗完澡,連翹又上網看了一會兒新聞,網上都是即將到來的米蘭春夏時裝周訊息,許多大牌摩拳擦掌。畢竟這是年度盛事,都等著在時裝周上大放異彩。
幾天之後的香港時裝周規模就比米蘭小多了,行業地位和聲勢也不及米蘭大,但在整個亞洲地區也算是頂級盛會,很多中國一流的本土品牌都會去參加。
連翹又想起弋揚來,撩了手機給他打電話,想問問他香港秀場那邊的情況,可打了好幾次對方也不接,估計是睡了,連翹也沒有多在意。
次日睡到太陽升起連翹才愜意地起床,帶了行李直奔火車站,買了去臨桂市的車票。
車程要七個多小時,沒有動車沒有高鐵,坐的是最早年的那種綠皮特快,可所謂特快,其實也是唬人而已。
連翹來的時候已經做好心理準備,這段旅程應該會成為她人生履曆裏麵的一次特殊體驗,可上了火車才知道,簡直太恐怖了,先不說車廂老舊擁擠,光裏麵那股汗液混著各色異味的悶燥空氣就已經讓她受不了,更可怕的是還有人在車上公然脫了襪子鞋子
厄-
連翹那七個小時幾乎是一路忍著嘔吐感熬過來的,路上什麼都沒吃,隻喝了幾口水,因為那種環境實在讓她吃不下。
本以為坐那麼髒亂差的列車已經是最壞的情況,可連翹沒料到還有更悲催的事情在後麵等著她。
出了火車站連翹才知道為什麼那麼多人要往大城市裏擠,臨桂根本就不能算是一個市,環境和發展程度最多隻能算是一個三線城市的小縣城。
那時候已經是晚上9點,街上基本已經沒有什麼路人,店麵也都打烊了,連翹拖著行李在路上走了半個多小時才找到一間看上去還比較幹淨的小旅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