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冬,雖然雨水停歇,但北風蕭蕭,撲打在臉上,像下刀子般生疼。頂點。23us。
長安位於名州之北,挨近涼州地域。
涼州自古苦寒,長安稍好些,不過每年的這個季節已頗為寒冷,再過些時日,估計就會飄下雪來了。
作為南人,來到北方,定然有諸多不適應,水土不服,很容易生病。
坐在馬車上,縱然隔著厚實的車廂簾布,但陳三郎仍感受到了絲絲寒意。
幸好今年以來的自己,已經脫胎換骨。經過持之以恒的紮馬步,吐納功課等,加上每營養豐富的飲食調養,算是告別孱弱之身。手臂,大腿,漸漸有了結實的肌肉,變得有力起來。
體格健壯,對於寒冷也有了較強的抵抗力。
陳三郎是修士,然而又不同別的修士,最起碼現在,他所修煉的法門與“寒暑不侵,辟穀不饑”那些尚未沾邊。白了,《浩然帛書》不是神仙道,不是妖魔道,而是人間道。
道在人間,不免凡俗。
緊一緊裹在身上的被單,他閉著眼睛,沉浸在帛書的感悟當中——五陵關距離長安還有不短的一段距離,閑著也是閑著。
這一段官道修葺得很是寬敞平整,馬車跑起來歡快,人坐在車上也覺得舒坦。
官道上車輛穿梭,如同過江之鯽,很是繁華。這隻是去往長安的路上,已是這般熱鬧景象,當真正進入長安。裏麵的情景可想而知。
“木欣欣以向榮,泉涓涓而始流……善萬物之得時。感悟生之行休……”
玄奧的字句掠現,自有意味。每一次重讀。隱隱都有新的體會。如飲醇釀,回味無窮。
到了中午時分,馬車停在路邊一間食肆前,要稍作休整。
陳三郎從感悟中醒過神,下得馬車,發覺這北風一陣比一陣緊,抬頭觀望色,彤雲四合,瞧這樣子。多半要下雪。
食肆外停著許多馬車,都是來往的旅人,裏麵則坐得滿滿當當,找不到空位。
陳三郎看了看,直接買三籠白菜包子,兩斤肉,揣回車上食用。均了些給車夫,問:“今能到長安吧?”
“能,這路的走得熟。不會耽擱。”
陳三郎就不再多問,吃飽了肚子,略作休息,躺下便睡。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住,就聽得馬夫叫道:“公子,長安到了。”
陳三郎恍然醒覺。走出車廂,見已是日暮時分。上氣象沉沉。雲層翻滾著,過不多久。就有一片片的白色事物如鵝毛般飄落。
下雪了。
再往前看,一座雄俊巨城拔地而起,竟似乎看不到城牆邊際;但見城牆上插遍旗幟,迎風獵獵,每一個垛口處都站著盔甲鮮明的兵士,如標槍般挺立在上麵,任由風雪灑落身上。
長安。
這便是長安了……
……
入冬的涇縣,白還有陽光照灑,頗為溫煦。不過日頭落得快,暮色湧起,晚風清涼。
縣城外,河神廟的大片田地上,忙碌了一的人們開始扛著耕具,三三兩兩返回山麓那邊的農舍了。
經過這段時日的開荒,附近許多坡地都被挖平了下去,與水田差不多高低,又引進河水灌溉,形成規模。
開荒之事,事先陳三郎已在新任縣令那裏打了招呼,得到準許,因此衙門也不過問。該過程出奇順利,倒讓陳三郎覺得稀奇,仔細想了想,心中有幾分明朗——很可能是元哥舒那邊發了話,任由自己發展基業。
氣者,無形有質,必須根基,才能茁壯。否則的話,這氣便虛,便假,被世風一吹,就會消散。
這樣的氣數時運,等於養的豬虛胖,肉不結實,不好吃,沒營養。
正因為如此,元哥舒那邊才故意大開方便之門,特地發話,讓涇縣新任知縣對陳三郎“照拂”,不管他做什麼事,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反正等豬養肥了,正陽道長秘法施展,掠奪氣運,陳三郎登高跌重,所有努力付之東流,都是給元哥舒做了嫁衣。
換句話,如今陳三郎煞費苦心創立的基業,都是替元哥舒打工而已。
既然如此,何妨多給些甜頭吃?
此中內幕,縣令自不知道詳情,但隱隱也猜到幾分。前些日子出城巡察的時候,見河神廟一帶一派熱火朝的幹活景象,他不禁嘿然冷笑。
衙門不幹涉,陳三郎招募過來的人們自是甩開膀子幹。周何之事先已得到陳三郎的規劃藍圖,便以圖行事。開荒田地,安排水利是一大板塊;另一個板塊重點則是建設陳家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