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正陽道士冷笑道:“這般局麵,不正是道兄所期望的嗎?道釋之爭,百年滄桑,勝負隻在此夕。”
忘機真人緩緩道:“話雖如此,可憐下蒼生,必遭塗炭……”
正陽道長哂笑不已:“何時道兄也變得這般悲憫人,學那些禿驢滿口假仁慈道義?”
忘機真人稽首道:“無量尊。”
正陽道長重新戴起鬥笠,遮掩住半邊麵容:“今會試正式開考,王朝想借此凝聚氣運,卻是妄想。大廈將傾,土木分崩離析,這才是大勢。”
著,打個稽首,慢慢退了出去。
忘機真人望著他蕭索的身影,眼眸突然掠過一抹古怪的神色,喃喃道:“下不亂,無龍可扶,可若果扶持的是蛇,是泥鰍,又該如何置之?以江山為棋盤,以蒼生為棋子,不過這般棋局,果真能運籌帷幄,盡在掌握中?”
頓一頓:“又比如,自家苦心的那一番計劃,不也遭遇意外,胎死腹中?根據下麵的人回稟,當時山神廟中有一個單身書生在,是破壞術法的關鍵嫌疑人物。奇怪的是,區區一介書生,何德何能……”
“正值科舉大年,下士子薈萃京城,卻不知道那一位,究竟是什麼來曆,難道會是一位赴京考試的舉子……”
……
雪花落在了貢院上,發出簌簌的輕響,通過考舍門的柵欄窗口,能夠看見零碎的雪不斷飄落。
然而起床來的舉子們無暇理會,才不管下不下雪。諸人簡易地洗漱完畢,就端正地坐著,等待第一場會試的考題公布。
會試是鄉試的加強版,升級版,難度自然提高許多。考題格式要求,體裁形式差別不大,但決定結果的永遠是細節,是臨場發揮。
咚咚咚!
三通鼓響,發放考題的時辰到了。當即有主考官打開密封的宗卷,取出裏麵的考題,然後交給考場執事,讓他們發送到各間考舍的考生手上。
一刻鍾後,陳三郎就拿到了考題,見四書題、五言八韻詩、經義四篇等,果然和鄉試時的要求相等——
“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三者何成?”
見到這一道題目,陳三郎心裏馬上仔細地思量起來。一邊想,一邊打開考場發放的文房四寶,筆墨之類,雖然屬於製式物品,但做工精良,倒也趁手合用。
擼起袖子,開始磨墨,等硯台墨好,心中便打好了一篇腹稿,有了文章雛形。再閉著眼睛從頭到尾推敲一遍,使其慢慢成型,去蕪存菁,基本沒有什麼問題了。
於是鋪紙、提筆、醮墨……
一係列的動作行雲流水般,熟悉得很,像是那些武者練了千萬遍的架子招式,沒有任何凝滯之處。
當紙張筆墨全部就位,吐一口氣,一顆心平靜如水。筆鋒勾勒,就在白紙寫下了第一個字。
一個“夫”字。
這也是陳三郎在今屆會試上寫下的第一個字。(未完待續。。)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