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穀也不算大,他們一行人所到之處,都引來不少人觀望,低聲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看得出來,這些人已經搬遷進穀內有一段時間,不少地方都開辟了地,種上菜蔬;還有些地方建立起圍欄,裏麵養著豬羊,甚至還有牛。
陳三郎現在就站在牛欄邊上,看著那頭養得肥壯的大水牛。
梅花穀外,草被遍生,很是茂盛,養牛具備然的好條件。
剛才去找6清遠的時候,在穀外還見到開辟了些田地,種上莊稼。但顯然,在山地上種那些不合時宜,收成注定單薄。
在一片迷惑不解的目光中,陳三郎靜靜看著牛,仿佛在欣賞一件美妙的藝術品。
牛有什麼可看的?
不但梅花穀的人,就連跟隨陳三郎的部下,都覺得難以理解。或者,這是陳三郎第一次見到牛,故而感到好奇新鮮?
差不多看了半柱香,陳三郎這才意猶未盡地挪開步伐,去往別處。
忽然間,他停住了腳步,看著一個人。
這個人在挖掘一片土壤,非常吃力的樣子,而且看起來他也不會挖地,動作很是生疏,甚至稱得上拙劣,扭扭歪歪的。隻看他動了幾下鋤頭,他便是滿頭大汗,拄著鋤頭柄大口喘氣。
當看到他走動時,陳三郎立刻敏銳地現,這人原來還是個瘸子,左腿折了,使不上力,勉強拖著走路。
陳三郎見到,不禁惋惜地歎了聲。此人麵貌清雅,必定是個讀書人無疑。從舞文弄墨,到揮舞鋤頭,實在算是極為巨大的改變。
夏禹立朝兩百年,重文輕武,久而久之,養得許多五體不勤的書生來。他們不但身體文弱,思想更是頑固,信奉“萬物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因此總是拚命地考試,直到考中為止。即使家道中落,功名無望,但仍是放不下架子,不會放下身段去做營生。
迂腐至斯。
眼前這人能放下筆墨下來挖地,在陳三郎看來,實屬難得,隻可惜,身體殘了,不管做什麼事,都會不便。
咚咚咚!
一名廝快步走來,到了陳三郎麵前,彎腰恭敬地道:“陳公子,我家老爺請你去房舍赴宴。”
這是6家的仆從。
不知不覺,快到中午時分,6景讓人備了酒菜,要大開宴席。
陳三郎應道:“好,我這就去。”
那廝並未馬上走,朝著那瘸腿的人叫道:“郭進士,老爺也吩咐下來,請你也來。”
郭進士?
陳三郎一愣,再度去看他,真沒想到,這還是一位進士來著,更是稀罕。
下間讀書人萬千,但進士卻少之又少。考到了進士功名,也等於考到頂了。有此功名在身,便等於有了官帽子在頭,除了極少數的偏端個例,絕大部分進士都能過得不錯。
現在這郭進士衣裝上都打了補丁,還得拖著瘸腿下田種地,毫無疑問,應該是在戰亂中遇了劫難,才會淪落至此。
之前聽6景穀中有三名進士,一個6清遠,第二個,便該是這位郭進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