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漸漸加重,濕冷風息從路麵上逐漸鋪開,帶著孤冷與冰涼好不留情的裹走僅存不多的體溫。
洛陽,陰冷的天牢中。
這牢房味道古怪,是雨後的潮濕加上已經幹涸的血的味道。整個空間十分昏暗,隻有兩邊幾盞油封閃著微弱的光。被風一吹,就滅了兩盞。這裏常年不見天日,連空氣都是渾濁的。一個正常人待著一會兒也受不了。關在這裏的人,可能一輩子也出不去了。原來,這裏不光是潮濕和血的味道,還有一種死亡的氣息。
而薑平已經在這裏待了一個月了。
兩個月前,他還是高高在上的齊王殿下,如今,卻已然成了一名階下囚。
薑平戴著沉重的腳銬和腳鐐,躺在一堆潮濕的幹草上。一個月沒有修剪胡子,整理發須,如今的他看起來邋裏邋遢的,絲毫沒有半分齊王的樣子。
“嘶……”
薑平從自己那一頭亂發中捏出了一隻虱子,用沾滿了黑泥的指甲捏死了它,抬起頭,雙目無神地看向天井。
薑望為恭妃舉行隆重國葬的消息,他已經知道了。這也是一個政治訊號,說明他可以活著離開這裏了。所以這些天裏,天牢的獄卒們對他的待遇明顯好了不少。
“多謝了……六弟……”
薑平看著天井裏照進來的月光,微微笑道。
——母妃……您的在天之靈……都看到了嗎……
——我為你做的努力……
正在這時,他的牢房外邊突然傳來了一陣騷動。薑平皺了皺眉頭,心想道。
——難道是薑白派來殺我的人嗎……
想到這裏。薑平趕緊從稻草堆裏抽出一根短棍來,藏在身下嚴陣以待著。
……
牢房外邊的聲音越來越大,不乏人聲嘈雜之聲,薑平漸漸疑惑起來。
——若真是刺客……動靜怎麼會這麼大……
正當薑平疑惑之間的時候,牢房的門,被打開了。
打開牢房的人提著一盞燈籠,薑平勉強看清了來人,是監獄裏的獄卒。
接著,外麵又走進來幾個獄卒,走了進來,圍在薑平身邊。
薑平絲毫不敢大意,緊緊地盯著他們,手已經摸到了身下藏著的短棍。
“四皇子殿下,請跟我們來一趟吧,”打著燈籠的獄卒說道,“陛下說要見您。”
薑平緊鎖著眉頭,不敢相信,冷聲問道:“可有陛下的手諭?”
“請四皇子殿下過目。”獄卒拿出一份手諭,遞給薑平。
薑平接了過去,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通後,確認了這是薑望的筆跡,便放下心來,可是心中還是有些疑惑。
——陛下為什麼這個時候還要來見我……
“如果確認無誤的話,四皇子殿下能否和臣下一起走呢?”打著燈籠的獄卒問道。
“嗯……可以……”薑平點點頭,放下了手裏的短棍,站了起來。兩邊的獄卒想要上前攙扶他,卻被他斷然拒絕了:“我能自己走……無需攙扶。”
“喏。”
獄卒們把薑平護在中間,走出了這間牢房。
這是他第一次走進這間牢房以來,時隔一個月,再度走了出去。
他沒有想過,自己還能活著離開這裏。
——多謝了……許負……六弟……
戴著沉重的腳鐐,在地上拖出一陣陰冷的金屬碰撞聲,薑平在長長的天牢走廊裏朝外走著。
“這麼晚還要處決嗎?”
“真可憐……齊王好像都沒吃什麼好的……就要被殺掉了嗎……”
兩邊牢房裏的人都從門縫裏麵探出頭來,看著被帶走的薑平,都不禁搖搖頭,感歎著命運多舛,同時忍不住考慮起自己還能活多久來。
這條走廊好像永遠也走不完,還是說他已經虛弱得很了呢?薑平喘著氣,走穿了這條走廊的時候,已經是氣喘籲籲了。
在這種陰冷陰森的地方待上一個月,難怪如此。
帶出了這條走廊,薑平來到外邊的的處刑間裏。房間裏站滿了侍衛,而他的父親,薑望,就坐在一張長桌的後麵。
薑平微微喘著氣,正要跪下來行禮:“罪臣……參見陛下。”
“免禮。”薑望趕緊說道,看到薑平現在這副落魄的樣子,心中有些於心不忍,稍稍撇過頭去,不知為何。有些不敢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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