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雲湧(3 / 3)

一聽這話,王歡趕緊匍匐在地,衝著燕飛不停磕頭。燕飛蹲下身子與他視線平齊,有些發愁,“我本來想直接殺了你,但現在覺得有你這麼個磕頭蟲表演還挺有意思。”

知道自己可能有活路,王歡趕緊又多磕了幾下,希望能讓燕飛網開一麵。

“這麼著吧,你以後給我當個小弟吧。”燕飛頗有些得意,這個主意的確不錯。

“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王歡感覺自己眼冒金星但還是重重磕了一個頭。

“乖。”燕飛摸了摸王歡的腦袋,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怎麼想的,回去找你爹搞死我嘛,但我勸你還是別癡心妄想了。”說著話燕飛袖中掏出一枚金色符籙上麵一隻金色的天牛栩栩如生。

“上身。”燕飛輕聲道,而後體內瑩白氣機凝聚變為另外一張金色符籙飄入袖管,而剛取出來的天牛的符籙化作一道綠色的氣機進入燕飛體內。剛剛燕飛雙手從袖管中露出,王歡驚恐地發現他的雙臂如同老人般枯槁根本不像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他立刻聯想到那些誌怪裏的老妖怪,吸人陽氣延長壽命,但身體總有一部分會漸漸老去。

隻見天牛附身的燕飛伸出一根手指,點在王歡天靈蓋上,念了聲“進”。

一枚潔白的蟲卵緩緩從頭皮紮入王歡腦袋。後者疼得哇哇怪叫,隨後便感覺頭痛欲裂,像是有人在他腦袋裏麵鑽孔一般。

“這是金足天牛的卵,進到你體內會慢慢孵化隨後逐步變大,直到把你腦袋撐開。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找高人取出來嘛。”燕飛滿意地說道:“我勸你還是省省,這東西已經跟你腦子長到一起了,一旦取出來,非死即殘,最好的結果就是變成個傻子。隻有我這邊控製手裏這隻金足天牛讓卵在你腦中做繭,你才有機會活下去。”

說著話燕飛右手掐訣念咒,果然疼痛驟然停止。

燕飛踢了踢躺在地上喘粗氣的王歡,和顏悅色地說道:“這咒每月需要我催動一次,若是我哪天健忘,把念咒這事兒給忘了……”

“大哥,大哥,您饒了我一條狗命好不好,您饒了我。”王歡淚如雨下。

“這麼說你不喜歡這金足天牛的蟲卵?那我這給你取出來,不過你是死是活我可管不著了。”燕飛趕忙殷勤解釋道。

一聽這話王歡立刻製止道:“大哥不要,我很喜歡現在的樣子,就這樣就好,您記得每月念咒就行。”

“這樣吧,每個月你去張府去看看我,提醒我一下?”燕飛摸著下巴商量起來,他想了一會又說道:“空手去估計你也不好意思,每月送去紋銀五百兩,我給你念一次咒,你看好不好啊?”

燕飛語氣非常和善,但王歡知道一個回答不好就得死,到底這王歡隻是紈絝不是癡傻,一聽燕飛要錢,他趕忙賠笑道:“五百兩銀子這不是看不起大哥您嗎?至少得一千兩。”

一聽這話燕飛喜不自勝,摟過王歡的肩膀說道:“兄弟上道,隻不過還有一事,哥哥要跟你商量。”

“哥哥您隻管說,隻要兄弟能辦到,一定替您辦了。”

燕飛原本歡喜的臉上笑容更加燦爛,但他卻用了一種讓王歡感到徹骨冰寒的語氣說道:“以後再敢打張玲兒的主意,哪怕是嘴上說說,哪怕腦子裏想想,我就要你的命,明白了麼?”

如果要評選一個最光怪陸離的朝廷,那麼南陵王朝一定會在候選人之列,這裏不僅有朝堂之上敢怒罵皇帝昏庸的言官,還有一言不合就會大打出手的政敵。對於這一切,趙彰都保持著最大限度的克製,畢竟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台麵上的衝突終歸是好解決的。隻不過今日兩封折子讓趙彰著實有些哭笑不得,四皇子趙彪和皇長孫趙允居然同時上書為張文正求情。如果不是深知二人之間的微妙關係,如此和睦的叔侄情分他本應感到高興。殺區區一個禮部侍郎不算什麼大事兒,放了他當然更不值一提,原本趙彰就是因為受不了言官沒完沒了的嘮叨才同意讓刑部去審理張文正,他不覺得這個老實本分的張文正有什麼問題,畢竟連他的長相趙彰都記不住,如今就坡下驢,放了張文正也不在話下。

但值得擔憂的事情並不是這個,已經掌控朝堂二十多年的趙彰隱隱覺得,當今朝堂中除了趙彪和趙允兩股勢力外還有人蠢蠢欲動,這讓他非常不安。

“怎麼心事重重的?”孫秀英給自己男人敲打著後背,手法算不上輕柔,帶著農家女人的憨勁兒。可是這麼多年了,趙彰覺得隻有她掌握的力道才最恰到好處。

知道自己女人是在明知故問,趙彰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還是彪兒和允兒……”

絲毫沒有後宮不得幹政的自覺,孫秀英停下敲擊,她斬釘截鐵地答道:“且不說自古沒有立皇太孫一說,彪兒是隨你南征北戰打出來的赫赫戰功,老二老三戰死沙場,老大去年也沒了,如今彪兒是長子,於情於理由都該是他繼承大寶。”

“南陵王朝疆域已經足夠,不需要一個馬上皇帝。現如今四海升平,允兒待人接物更加寬仁,找一個守成之君才是南陵百姓之福。”趙彰撓了撓頭,語氣無比溫柔地對身邊的女人說道:“況且,我更想把家業傳給咱們兩個人的子嗣。”

已是國母的孫秀英聞言一愣,低下頭,兩手扯弄著衣角,嘴角微微上揚,“心裏有我就好了。”

不管過去多久,趙彰都覺得為了她,這輩子的出生入死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