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道天雷滾落之事與天師府有關係之後,朱啟亮一直都沉浸在一種近乎癲狂的狀態之中,關於燕飛的資料源源不斷地送到他手中,甚至他讓錦衣衛專門盯梢燕飛的動靜。但是漸漸地,朱啟亮發現事情並不是這麼簡單,首先說那日燕飛是剛到應天不可能立刻搞出這麼大動靜,再說那南鎮撫司小旗正好在現場也很蹊蹺,似乎圍繞著張文正這個人各方勢力蠢蠢欲動。
南鎮撫司衙門有監督之責,負責整個錦衣衛的軍紀,直接受皇上調遣。難不成此事與他北鎮撫司還有瓜葛?朱啟亮趕緊搖了搖腦袋,自己雖算不上清似水明如鏡,但絕對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朝廷的事兒,南鎮撫司不可能如此大費周章地調查自己。
“你去把十一月初六到初十這幾日朝廷三品以上官員的出行記錄拿來給我看看。”
朱啟亮對著身邊的屬下吩咐道。
現在隻有燕飛這一條線索,朱啟亮還不敢貿然打草驚蛇。出行記錄拿來後朱啟亮翻看了整整一個下午,其中有一條記錄引起了他的興趣,丞相胡玉曾經在十月初七下朝後沒有直接回府,去向不明。
按理說這不算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但朱啟亮卻從中嗅到了陰謀的氣味。丞相胡玉乃是朝廷中最有權力的官員,所以對此人錦衣衛一直以來都是加派人手,從未出現過跟丟的情況。那日三名錦衣衛怎麼可能無故失去目標,讓胡玉輕鬆擺脫跟蹤?其中一定大有蹊蹺。
“你去把王虎和王豹喊來。”
王虎和王豹是朱啟亮的親信,也是北鎮撫司的教習,其實力連那個年少得誌的都指揮使陳歡都自愧不如。
“有些事兒,需要你們兩個人來辦。”
當王歡再次見到燕飛的時候可以說是五味雜陳,上次一別燕飛再沒有找過他,雖說這頭痛沒再犯但他總覺得不安心,偷偷去過幾次張府,都被他家那個下人張小乙給攔在門外,王歡生怕這叫燕飛的道士一個不小心被人宰了,那還要連累他一起去死。
燕飛身邊跟著的這個和尚看起來更可怕,穿著一件濕噠噠的黑色僧袍,渾身上下一股濃重的墨汁味,讓不愛讀書王歡忍不住捏起了鼻子。
“大哥,大哥,您可算來了,讓兄弟我好想啊。”王歡忙不迭地作揖,身邊的下人見到這一幕眼睛瞪得滾圓,這少爺是吃錯什麼藥了?
“嗯,今天有件事還想求王少爺幫忙啊。”燕飛負手而立,他好言好語說道。
“您說,大哥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
聞言指了指身邊的道衍,燕飛說道:“我這有個朋友,想要安置在你這裏,您看行麼?”
王歡終於鬆了口氣,王府前後五進的大院子還能裝不下一個和尚?
“沒問題,大哥,您跟我來。”
為了體現自己對燕飛的重視,王歡特意找了間寬敞亮堂的廂房給那和尚。似乎很滿意這裏的布局,燕飛點了點頭說道:“你出去吧,我有事要跟這位朋友商量。”
如逢大赦的王歡三步並兩步的就要出門,卻又被燕飛喊了回來。
隻見他手指在王歡額頭上輕輕一點,“這是這個月的份,免得你天天憂心找不到我。”
“說吧,找我什麼事兒?”道衍看著眼前這個深藏不漏的小道士問道。
“你是不是有個師傅叫做席應真?”
果不其然,道衍臉色一沉,冷哼道:“他不配。”
燕飛卻對這個答案很滿意,他點點頭說道:“看來是了。”
他緊接著又問道:“你是不是學過《九天玄策》的一本陰陽學小冊子?”
“沒有。”道衍斷然否認。
但是燕飛很清楚,這個和尚沒有說實話。《九天玄策》的名號燕飛是從老劉那裏聽說的,但是九天玄女的傳說他還是知道的,據說曾助黃帝戰勝蚩尤,還曾傳授過鬼穀子,諸葛亮,張良等等謀士兵法,可以說是陰陽術數的祖師爺。
“哎,那算了,原本以為你是個有識之士,想來施展抱負,既然你沒這本事我隻好另請高明了。”
道衍到底還是涉世未深,麵對如此明顯的激將法,還是沒能壓住內心的衝動,他開口問道:“你說說看。”
已經一腳邁出門的燕飛立刻竄了回來,嘴角翹起得意地說道:“有個朝廷命官勾結敵國意圖謀反,你說該怎麼辦?”
聽到燕飛的話,道衍隻覺得自己呼吸漸漸加快,心裏那團封存已久的烈焰破繭而出,當他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燕飛看到了他眸子裏熊熊燃燒的烈火。
“先說說是誰?”
“說出來怕嚇死你,還是你先答應下來我再告訴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