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歲青在醫院住了大半個月, 回到學校正趕上期末考試。
他怕尷尬,最近都是在宿舍住, 跳湖那件事之後, 徐歲青和晚風再也沒見過。
第一天的最後一堂考試結束,徐歲青又提前交了卷,出教室門的時候走廊空蕩蕩的,隻有唰唰唰寫字的聲音。
沒地可去,宿舍不想回,徐歲青打算去店裏看看。
這個時間段肯定是碰不到晚風的。
剛下一層樓,徐歲青聽見身後有腳步聲, 隨後, 他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回頭看去,是很久沒有過交集的應薇。
“有空嗎?請你喝點東西。”
應薇如以前一樣, 落落大方地跟他打招呼, 沒半點不自在。
徐歲青怔然,這種情況拒絕反倒顯得矯情。
“有空, 我請你。”
應薇跟他並排走, 考試期間整棟教學樓都像是沉睡的。她將垂下來的耳發挽在腦後, 不經意地問:“每堂考試都交這麼早,明年的獎學金打算讓給我了?”
徐歲青沒接茬,淡淡回:“題做完了,坐那也沒意思。”
應薇不在意,自顧自地說下去:“這半年你變了不少,這學期的模擬炒股大賽也沒參加。前天碰見微觀經濟的老教授, 他還找我問你的情況,說要是你參加,第一名肯定是你的。要是大四想去期貨公司實習,他親自給你寫推薦信。我挺好奇的,徐歲青,開店真的那麼有趣嗎?”
徐歲青:“凡事都有取舍。”
應薇咬咬嘴唇,停下腳步,不由得抬高了音量:“你未來的職業生涯都壓在一個飯店上麵了嗎?”
徐歲青皺眉,對應薇的態度感到不喜:“這是我的選擇。”
應薇一怔,隨後失笑。
“我以為你對誰都一樣。”
徐歲青緘默不語。
“認識你兩年多了,我本來覺得你這人除了學業和賺錢,對其他事都沒興趣,冷得像塊冰。我試圖去捂化你,結果被推出千裏之外。原來於你而言,還是有例外的。”
時隔表白被拒絕,已經大半年了,應薇中途去跟別的男生交往過,始終不是她想要的。
這麼久了,她還是喜歡徐歲青。
之前聽見學校裏麵說,徐歲青因為跟一個女生表白被拒,竟然跳湖了。
一開始她還不相信,直到看見了圖片。
什麼是挫敗感,她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體會到。
她心中高不可攀的存在,其實也是芸芸眾生中平凡的一個。
原來他不是一塊冰,他可以是一團火。
隻是這團火,永遠都不會對著自己燃燒罷了。
徐歲青無力應付這樣的對話,草草結束:“你還是管好自己的事,店裏有事先走了,下次請你喝東西。”
應薇抓緊了包鏈,負氣地說:“你那麼喜歡晚風,她下學期要走了,你知道嗎?”
徐歲青嘴唇微抿,沉聲問:“走?去哪?”
“教務處樓下自己看吧。”
應薇還沒來得及多說什麼,眼前的人就跑遠了。
她到底,又做了一件可笑的事情啊。
徐歲青一口氣跑到教務處樓下,展板上貼了很多信息,一條一條地看過去,總算在左上角看見了一份名單。
是下學期去台灣做交換生的名額,深大每年上學期都會搞一次,徐歲青見怪不怪了。
隻是這名單上,有晚風的名字。
大二會計去了五個人,還有那個趙見衡。
哦,想起來了,就是衝晚風一直獻殷情的臭男人。
徐歲青真想把這張紙給撕下來。
事實證明衝動是魔鬼,他正準備下手,就被發現了。
張天明交完材料出來,看見徐歲青的魔爪伸向展板,厲聲道:“徐歲青,你在幹嘛?”
徐歲青收回手,心頭窩著一團火,對這誰都發作,也沒看清人,就罵了句:“關你屁事,滾。”
張天明拿著手上的文件,一把拍到徐歲青的後腦勺:“你這臭小子是不是欠收拾?”
徐歲青看清人,問候祖宗的話卡在了嗓子眼,不清不楚地叫人:“張老師。”
張天明瞪他一眼,轉頭看見文件上的內容,一瞬間什麼都明白了。
他恨鐵不成鋼地說:“你上次還沒鬧夠?學校的文件也敢撕了。”
“我不是鬧。”徐歲青煩躁地抓頭,想到一出是一出,問,“這交換生還能加人嗎?算我一個。”
“你當在網上拚團啊,滿人數才開?”
徐歲青不死心,“這算成績,也能有我一份。”
“早截止了,名單都給台灣那邊了。”張天明他陷得太深,身為長輩,免不了提點幾句,“年輕氣盛做點傻事能理解,可一直犯傻,那就是蠢貨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徐歲青試圖辯解,張天明示意他閉嘴,接著說:“有些事不怕告訴你。這交換生名單截止日期是兩個月前,晚風的名字是期末考試前加進去的。”
徐歲青沉默下來,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