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昌坐在馬車上,看著東方,雖然早已經是春暖花開的時節,但他心中仍然感覺到絲絲的寒冷,“這次朝歌裏,是哪位大臣來送親的?”
“應該是比幹王爺吧。”南宮義輕輕的應了一聲。
“哦,都準備好了吧。”姬昌在仆從的攙扶下從馬車上下來,南宮義連忙示意下人攙扶姬昌進了路邊早已搭好的帳篷。自從前年那個嚴寒的早春,西岐(西周部落所居地)子民得知了老侯爺病逝的消息之後,小侯爺姬昌也因得喪父之痛,大病了數月。病愈之後,卻是再也受不得風寒。
前邊不遠,便是那奔騰的滑江,一抹綠水將大商與西周從中隔開,江麵上的冰剛剛開始融化,不時的有大塊浮冰碎裂的哢嚓聲傳入耳中,江兩岸有幾顆垂柳,迎著風,隨意的揮舞著枝條。
姬昌在帳篷裏透過那半掩的門扉靜靜的看著東方,數年之前,他便是在這裏送父親一行前往朝歌,隻是那時的父親,意氣風發,指著滑江不停的笑著,說自己第一次前往朝歌,乃是當時初繼周侯之位,這第二次去的時候,卻已然成了西方二百路諸侯的首領;臨行的時候,父親在自己的耳邊輕輕的說著,第三次再踏過這條滑江,就是我西周代商之時。“隻是,父親終歸沒有機會再次踏過滑江了。”姬昌心裏暗歎道。
就在西伯侯季曆死去的同年秋季,商王文丁也因病而逝;所不同的是,季曆留給西周的,是恐慌和猜忌,而文丁雖然在位不到十年,但不僅解除了邊疆之禍,更是給繼位的太子子羨鋪平了道路,朝廷之中,文有比幹、商容治國大才,武有黃徹、聞仲安邦棟梁。
子羨繼位之後,改年號為帝乙。帝乙為緩和與諸侯關係,多番聯姻,請比幹娶南伯侯鄂崇禹之妹為妻,並指婚東伯侯之女薑氏與嫡子子辛,使得王室與各諸侯之間,關係更為緊密。又恐西周因得季曆之死,心生不滿,便依姬昌所請,將義妹賜婚與西周。
兩匹棕馬並排著在官道之上而馳,比幹意氣風發的手執馬鞭,指著路邊田埂之上那綠意盎然的禾苗,笑道:“聞將軍,今年想必又是個好收成。”
聞仲輕笑了一聲,以作回應。近些年來,大商與那明國停戰以來,因得戰事不起,又因得文丁與帝乙兩任商王,多次減免賦稅,再加上最近十數年來,風調雨順,故而國力也日漸昌盛,他雖為修士,但畢竟是人族出身,故而對這百姓之事也是頗為看重。
“王爺,前邊有一山頭,隻怕要翻過山頭才能前行,山路顛簸,況且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暫時在這裏安歇,明日一早,再行趕路。”兩人並騎行了一程,轉首見後邊車隊尚未跟上,便也輕勒馬韁,將速度放緩,聞仲看了看天色,日已偏西,此時這人界之上,人口尚少,不少荒僻之地,百裏之境,無有人煙,況且那山野之中,多有野獸出沒,自己雖是不懼,但那後麵車隊之中,卻有不少女眷,若是受了驚嚇,也是不美。
“也好。”待得到了一寬闊之地,兩人這才止住,從馬背跳下,未過片刻,有幾個隨從騎馬追上,慌忙從兩人手中將韁繩接過,兩人這才四處打量一下這四圍景色。
朝歌城地處中原,地勢平坦,比幹自幼居於朝歌,此時見了這山川之中秀麗景色,自是感覺心胸豁然開闊,不免感歎了幾聲,轉眼卻見聞仲砍往一處,竟似有些失神,不由心中驚訝,順著聞仲眼光看去,隻是一片位於山腳的果林罷了,心中奇怪,便開口問道:“聞將軍,可是記起何事?”
“我隻是思及師祖島上的那片果園罷了。如今來人界已經數年了,不知老師他們可好。”聞仲卻是觸景生情,不由歎道,轉眼卻見比幹神情怪異看向自己,心中暗怪自己失言,“隻是這數年來不見趙師伯幾人,思及當日趙師伯所居之地,也有這麼一片果園,故而心中有些感慨。”
比幹聽了聞仲搪塞之言,自是心中自是不信,卻是想起了一事。當日季曆之事完結之時,他與商容俱是心中暢快,便把酒相慶。這比幹天生最能飲酒,故而未飲多久,商容便已不支,待得酒醉之時,情不自禁便說起自己老師,竟是隨口說出一讓比幹大驚之事:那商容口中尊敬有加的老師,竟然是神仙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