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存在之遠(2 / 3)

如果你違背我的法則,執意去尋找你心中的源頭和意義的話,我真的不知道下來會是什麼樣子,那麼我也會毫不猶豫地給你懲罰,你會因此獲得你得到的一切。

無限的法則說:一切都是未知的,我們zhan有和取得知識的速度遠遠比不上遺忘,被我們遺棄的曆史足以使我們取得的文明功業黯然失色。取得的越快,就意味著失去的越多。人類有能力這麼做。但人類所能承受的精神和物質卻具有一個飽和的定數。人類們還沒來得及細細消化自己的創造就已將其遺忘,人們從一個出發點走向另一個出發點,沒有落腳的時刻。

人類應當認識到一個事實:知識的增長隻會讓人們更加遠離原理。人們不得不花費更大的氣力才能走過表象來到原理中。任何原始的情感都是簡陋的,任何真實必定簡單易見的。總有一天,人類得的知識會使人認識到,需要銘記的不是知識,而是最原始的法則。知識是形式,找尋求索是存在方式,唯有原始法則,才是一切之內容。

對知識和答案的追尋帶給人安慰,而且帶來的隻能是安慰,再無其它。答案是不存在的,對虛妄的追求隻能進入無法消解的不解之中。你問你是誰,你在那裏,你為什麼存在,你試圖以你的思考來回答這一切。你在熙熙人群裏尋找自己迷失的目光,你在蒼茫天地間覓求自己落寞的影子。你循著時間的行道追溯自己飄渺的前世。你看到自己是這樣的或者是那樣;你的祖祖輩輩定居於斯,或者徙自一個漂泊的民族;你因為愛因為信仰因為造化而存在著,或者全然不是,支撐存在的是一種你完全也叫不上來的神異力量。不能計數的疑慮陳於眼前,你所尋找的到頭來隻能是那早已存在明知的;你是你自己,除了自己什麼也不是。你外在無限和強製之中,你的方向和源頭以及歸宿都在你的腳步所到之處重合,三位一體。你存在是因強製和原始法則的作用,不是承諾也非假設。你的存在不需要兌現或證明什麼,原因和意義都不能用來衡量它;它們和存在構成虛假的對立,存在不究原因,也不論結果。

存在就被信仰。存在就是情感,存在是理智與現實的起源歸宿。存在遵循的定則就是存在自身。在無限的世界裏,一切都被烙上了強製的色彩。我們必須承認並堅信這樣一個事實。

一切都是永恒不變的。永恒即是一切。我們是這個無限中不能分離出來的一個“有限”。如若不能遵守無限之基本法則,那麼我們就會不覺地走進有限之假設的對立中去。在那樣的假設中,等待我們的,將隻把毀天滅地的絕望。

存在的無限令人悲傷之處在於,一切都不允許被提問,當我們在強製的安排下獲得某個認知時,我們對其束手無策,隻有承認。我們的偉大與功業及特有的靈性不僅毫無價值,也毫無意義。我愛的衣食住行隻代表動作本身,即使我們於這個世界是不可分割的,我們亦毫無關聯。當我們試圖去詮釋什麼時,就會遭到責備。我們追溯起源,無限在此處埋伏並折損了我們全部的信心與信念,不是一點或大部分,是全部。無限使我們,沒了信念及信心之後仍然活下去,並且會活得更好。

悲傷的另一個源頭來自無限不可置疑的地位。無限確實存在而非虛構,無論在哪個領域,無限都是基本的定性。如此關於無限的種種要求便變得難以否定。任何存在都處在無限的演化之中,這同時意味著我們不可能找到自己和存在的起點,並斷言它們會向哪個方向發展。我們的任何思考都會自然地被框定在一個不可超越的桎梏中,它使我們思考的結果無一不繞到更加殘酷的境地。

也許,百千年後們不得不堅守的隻是一個令人無法接受的事實法則:除了具有無限性的存在,這裏並無它物。沒有方向,沒有始末,沒有對立,除了存在自身,什麼都沒有。

如果此刻你不能接受這些,我原應舉出更多的事實使你有理由相信,不過,這樣的討論也使人過於心碎了,我們還是早些避開為好。如果你對此仍有不解,到是可以停頓下來,用你想花的時間來想想這些沉重至極的事,說不定會邂逅生命和存在送給你的禮物呢。至於我,在簡略地說了這些之後,需要以一些值得歡喜的想法來衝淡籠罩在心頭的悲情━━這是我得以長久思考下去的一個小小技巧,我總是能在一個比較恰當的時機跳到另一個點上去。哲學就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這樣說也似欠妥了,但不會錯的是,如果哲學有功用的話,那就是能帶給人安慰。如果這安慰對你來說微不足道,那麼,它對你是沒有什麼意義了。但是,於我不能不說,它們猶如血液中的靈性和力量,沒了它們的支撐,我就會垮掉,身心俱焚,不複存在。

在我將要為你呈現的哲學世界裏,你會知道,為了信念的緣故,我必須在無限之外找到一片地域。那裏是自由的,也是美麗的,令人神往的。但是,在讀到它之前,我請求你記下:縱使它有如何的生動,你也不必相信。因為,它隻是安慰的一層顏色,它不一定是真實的,甚至可能是一種詭辯。如果真是那樣,你識破了它,也請不要來責備我。我的托辭業也備好,以應付每一次質問和詰責。

錯不在我,是你輕信了一個謊言,而我隻是這謊言虛構的主角。使你受騙的不是我,是這謊言及你自己。而且,在我看來,你所承受的欺騙原是這世間最美好的東西。

若我們所有的探索和思考都是為了尋找安慰,而不在於尋找真相本身,我們建立哲學並相信它,使我們因此獲得生存下去的理由和信念,那麼我們不妨預先樹立這樣的信念:我們探尋了就會有所收獲,我們最終能找到自己所追尋的。我們愛,我們恨,都不是無意的。對存在的解說能使人們更好地活下去,一切都存在著起源和歸宿,造化不是無休無止的。我們承認,存在不是無限下去的,相反,存在有兩個期限,我們恰好就生在這兩重界線內。我們因此在源頭上獲得了一個幸福或者不幸的理由。

有限性說:存在不是不可分割的絕對統一體,自身就把一個同另一個區分開了。這是一個基本的原理,其規定了存在內部是怎麼的關係。每一學說隻有一句話一層意義,一個最基本的核心;從這核心伸展出的無數推論和解說都不再真實如初。核心無需證明,但延伸卻在於解釋和技巧,也就是說,對與錯都是這核心而言的,走出這個核心,是非便消失了。由此核心走出的無數內容僅僅是由人塗上去的一種顏色,一種冷暖。有限法則也不例外。

所有闡明都由有限性繞開,關鍵在於如何去理解和解釋。很多的定理都有其適用範圍和局限,就像物理法則都會在宇宙凝縮成一點時不複存在一樣,它們離不了腳下的土壤。但是,在談及有限存在的問題時,我們可以滿懷信心地說,在我們考慮了全部的事實後,並運用了想象思維為現在仍無法證明的現象留下足夠蠣的彈縮餘地,我們可以得出三個永遠有效的定理。不管到了何處,處於何時,它們都如陽光一樣,遍灑世界。

定理一

所有存在都必須經曆死━━生━━不複生的死,這一過程。

由於這一定理本身及表達都否認輪回和循環,這又反過來鞏固了定理的難以批駁性。

死與生都隻有一次。一次的死決定隻能有一次生的機會。一旦消逝,永不再來。有限性要按接受毀滅之死的事實,盡管我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把希望寄托在輪回來生之上,這也絲毫不能改變這一定理。即使殘酷,它也是公平而真實;也隻有這樣一個原理,才能展示出存在的特性。若非如此,存在便變得無法解釋,成為迷惘和失落的源頭,變得近乎殘忍和不可能。沒有死來開啟和結束這一切,存在的意義與可能便不複存在。我們幾乎可以肯定地說,就算此點在科學上仍未被證明,但在哲學上,這條定理早已被貫徹。

宇宙學的發展為人類提供了一個另樣的研討課題,即我們的宇宙很有可能是隨著一次大爆炸而孕生至今的。原始的宇宙乃是一個質點,密度無限地大,沒有或極少有間隙,其情形有如緊挨著的戰爭死難者,不同的是前者之間是完完全全真真正正緊挨著的。你可以想象,在那樣的情況下,根本不存在空間,也沒有時間的影子,宇宙一片死寂。有人可能會部這片死寂來源於什麼,是不是長久地存在著,天生就存在著,而最後的一問等於問存在會不會永恒下去。我們的答案並非也源於宇宙學,宇宙學的落腳點是無法相信和實踐的理論,且這理論隻能在很小的程度上使我們接近真相;我們的答案來身內心深處,來自對存在的自信和敬愛。我們相信真實的答案也一定不會遠離這些,我們的信念在很大程度上宣示了答案的本身,而這是科學永遠也到達不了的。我們回答:這死寂確實早已存在,事實上,也是一直存在著的。也可以說,是完全不存在的狀態。你想知道的“那裏”,什麼都沒有,甚至連假設也不存在。因為還沒有過明確的叫法,在這裏,為了描述的方便,我們姑且稱之為虛無境界好了。

虛無境界是不存在的,它的含義也正是不存在。這確定難以理解,但你仍可以想象,或者類比,虛無境界就是零。

我們說存在並不是無限的,存在有自己的源頭和歸宿,此源頭就是零。零,沒有任何的內容和意義,在所有的事物中,唯有零隻具形式。

存在就是從零之形式中衍化出來的。

有限與無限的對立是一種虛設的對立,但存在與零的的對立是一種不存在內容的對立。在哲學世界裏,存在和零隻是詞彙上的對立;除了這表層的對立再無其它。

虛無境界就是零的境界。從零到存在是必然的奇跡。

存在總和從零中脫出,從一個不存在的時空裏蔓延出來。就如0生1的情境,0本是個空位,什麼都沒有;1從中演化而出,從空位中出來。0就是沒有,絕對的沒有;1是實實在在的,這實在也應是絕對的。

這種進衍的原則為:對立雙方在性質上無限接近,對立隻是內容上的對立,越是根本的對立越是具有相類似甚至相同的特性。一方是絕對的,那麼作為對立的另一方,必定也是絕對的。虛無境界既已是絕對的不存在,它是沒有的,不占據任何的空間和時間,也不產生任何的空間和時間,那麼,存在與之遙遙相對,必有著確確實實的絕對性。我們不必擔心自己是不是活在前人或後人的回憶或想象之中,也不必擔心這一切是否發生在一個漫長的幻覺裏。我們是真實的。我們的一切及一切之外也都是真實的。我們不是一個個點在一條無限的長軸上移動,我們在往前走,往終點走。一些人在誕生,一些人在成長,一些人在經曆愛情或者老去。當死亡還沒有壓來的時候,我們可以自由地說,這一切是多麼的美啊。

我們享受著愛的溫情。物質滿足的狹義,生活的恬淡或者熱烈,即使身陷困境,即使憔瘁不堪,喪失了生活下去的信心,我們仍能肯定,這一切是再真實不過的了;即使是痛的,痛不欲生,我們不會到悲絕的境地。而且,當一個人需要死來結束自己一直持續的狀態時,不僅如我們常能想到的絕望,這種狀態也可能是一種幸福後的自覺;當他意識到死能實現人生最後一部分意義時,他不僅不會厭棄死,反而會覺得欣慰和解脫。死亡在此處的悲劇已消殆完全,而且,如果有色彩也是溫暖的。

如果一個人在臨死時也能覺得世界之美,如果他承認並接受這樣的過程,由死至生至安靜,那麼無疑,這樣的原理本身也因此變得幸福。

在定理中,死生具有廣闊而真實的意義。它們不是判斷一個存在成為生命,而接近於一種區分在與非在的含義,我們假設一個存在在有限的範圍內具有某種核心意義,不管這層意義代表和昭示什麼,我們將它稱之為“在”;遠離了這個核心,盡管同屬這個範圍,我們卻稱其為非在。這種劃分不足公正,而塗上了我們的主觀色彩,即我們把自己所看重的那部分劃歸於較有意義的那裏麵去。我們認可“在”,也認可“非在”,但我們的生命卻在我們談及這些時傾向於前者,更準確地說,是我們的意念趨向於前者;我們內部的生命在對待比問題上不偏不倚。在與非在,對生命存在具有等量的意義。

因此,這種對應則可以改寫成:非在━━在━━安靜。每個存在都是具存這樣的過程,就是存在本身也不能例外。先是孕育在的非在狀態,這個過程和最後的安寂的長度遠遠超過中間的部分,盡管在我們的追求上,也許在才是最重要的。然而沒有在,與沒有非在和沒有安寂,對於存在來說同樣是不可能的。

非在是一切的源頭,不過,也許有人會說非在前麵還有零境界,非在作為存在的一部分乃是從零中走出來的;而且,兩者的性質是那麼的相似。執此念者無非是想糾正非在是存在的現實源頭,而虛無卻是存在的遠古淵源和哲學淵源。這般的說法無可非議,也恰是有限不能不解釋清楚的;存在與零究竟是如何連到一起的,又是通過什麼相連的,區別何在。不能說清楚這些,就無人會相信,真有無中生有的事情。

我們既已知道,零是一個不具有內容的形式,是一種比“無”更動態的境地。零甚至沒有任何的物質依托,沒有供它存在的場所,也尋覓不到它存在的任何證據;可正是如此,反證了零不僅是一種假想而且近乎真實。在誰也沒有找到零的蹤跡時,我們就成全這種定義好了。我們相信,存在的非在狀態,就是由零脫胎而出的。

思索這令人迷惘靜肅的問題時,我常常會不由地將自己置身在真實的世界裏,這是一種思考習慣和技巧,當我發覺無法從定義上去證明什麼時,我就會到現實裏去尋找答案。這種做法每每使我有所受益,來自信仰的力量一再證明;無處不是原理的表達。隻要尋覓,便有收獲。

當我懷著思索的心情重新注視自己處身的世界時,發襾自己人未見過的美麗,那些之前未注意到的東西,此刻領我到我想去的地方。

我注意到從盛開的花叢裏傳出清悅的鳥鳴,被清露潤濕,聽起來格外動聽;路旁的小草以孤芳自賞的心態開著,一直以來,我都沒發覺是它們點綴了我的心情和想象。很有可能,是在這鮮豔這悅耳的暗示下我的心事才一層層打開的。周圍散布一些居民的房子,很多我可叫不上來名字的樹也都在時間裏默默生長,它們不像花朵或者會鳴叫示歡的動物一樣吸引人們的注意,它們簡有一言不發,隻有清風過時發出沙沙的問候。房子後麵有不高的山和田地,火車的軌道就輔在不遠處,在路上隻能見到很少的一部分。天空蔚然深藍,白雲閑逸極了。這些再平常不過的事物,在我思考的時候,卻展示出它們博大的情懷和智慧,提示我一種隱約存在的對比。這種提示也許就是靈感。

靈感指導著我去做我從未做到的一種分類;遵循著特定的法則;正是按這些之下,我得以看到這些平常事物中的又深一層含義。

第一類為:盛開,鳥鳴,點綴,生長,藍,白

第二類為:花,鳥,小草,樹,天,雲。

盛開是花在盛開,鳴叫是鳥在鳴叫,點綴是小草點綴了,樹在生長,天藍,雲白。

盛開自然是花的盛開,花瓣在清晨時逐漸迎著微弱的光線展開,美麗的花蕊也從封閉中顯現,清香飄散在朝露中,深沁人心。盛開是無形的,我們把盛開的含義歸還給花瓣時,就會看到,盛開隻是一個動作,一個在此之前不存在的動作,盡管它和花瓣是統一在一起的,但它卻不屬於花瓣的意義。花瓣隻是幾片色彩斑斕的薄質的葉膜,它本身並不具有這個動作。在花縮放之前,盛開是不存在的;當它完全伸展之後,也就和盛開脫離了關係。盛開所以屬於花的,但卻不是花的,盛開不是花的莫一部分,盛開與花卻又有著一種吻合的路線。也就是說,花隻是創造了盛開,卻不擁有盛開,因為花和盛開是兩種性質不同的存在。花存在的盛開也因花的某一點因素而存在;但花有自己的內容,花是具體的,而盛開毫無內容,盛開同樣隻是具有形式。由一個存在繁衍出另一個不同性質的存在。盛開向我們展現了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