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對巴基斯坦的政策是前後矛盾的:一方麵是防禦型的,渴望與基地組織交戰而遷怒於巴方在阿富汗南部和東部的幹擾;另一方麵則是外交型的,擔心失去巴基斯坦的有效配合,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在阿富汗的反恐行動將更加困難,美國在南亞滲透也將嚴重受挫。美國人其實更害怕的是,和巴基斯坦關係趨冷甚至交惡,意味著中國勢力會填補這一真空,打入一個楔子。中巴關係牢不可破,雙方認定為“全天候”的朋友。為此,美國毫不掩飾地描述在與巴基斯坦雙方關係問題上正近乎迷失,但也伴隨著“許許多多的人盡力不讓那關係跨越那道坎”。
?三是戰爭拖累太重。21世紀頭10年美國一直被阿富汗和伊拉克戰爭纏繞。古人早有預警:“大軍之後,必有凶年”。奧巴馬年前在西點軍校發表演講時坦承,過去10年,伊拉克戰爭占用了美國的主要兵力、財力、資源、外交努力和全國的注意力,在伊拉克開戰後還在美國與世界上許多國家之間造成了嚴重裂痕,美國為此“付出了巨大代價”。這兩場戰爭的開支總額超過9000億美元。由於增兵阿富汗,從2011起,阿富汗戰爭開支將首超伊拉克戰爭。美國人為戰爭埋單的日子看來還沒有盡頭。
五是奧巴馬從宣布“回歸亞洲”那時起,就存在著“中東該怎麼辦”這一棘手問題。關於包括在所謂大中東圈內的阿富汗問題,放棄的趨勢早已明了,伊拉克撤退也是既定方針。但是伊朗的核開發以及威脅到以色列安全的中東問題使美國難以離開也是明明白白的。美國在今後,必須要兼顧亞洲和中東。而且中東發生危機的威脅比起亞洲有過之而無不及,美國迫於國內經濟不得不縮減的軍費開支,也將很難拿出60%用於亞洲。
美國在中東利害關係非常簡單明快,這就是(1)保障石油供給而保持實力均衡;(2)保障以色列的安全;(3)作為中長期計劃在中東各地建立安定的民主政權。首先應該指出的是,最近圍繞伊朗核開發問題。美國和伊朗各自寸步不讓。美國對伊朗的製裁措施也變得前所未有地嚴厲。對此,伊朗非但不買賬,甚至威脅要封鎖霍爾木茲海峽。於是周圍的阿拉伯國家也開始了緊鑼密鼓的軍備。這對美國想要保持安定的石油供給無疑是一個最大的威脅。
對於上述伊朗的行為,以色列躍躍欲試,試圖發動一場對伊朗的新的中東戰爭。此外,更重要的是,美國曾經支持的、並與以色列簽署了和平友好條約的埃及穆巴拉克政權的倒台,也使局勢變得更加錯綜複雜。因為支持與以色列激烈對立的巴勒斯坦伊斯蘭抵抗運動哈馬斯的埃及穆斯林兄弟會取得了大選勝利,阿拉伯VS以色列的局麵變得越發鮮明。所以,美國想維持以色列安全的中東戰略也變得岌岌可危。
“阿拉伯之春”的結果,也使美國試圖在中東各地建立“安定”和“民主”政權的設想變得虛無渺茫。除了埃及的情況如上所述之外,如今最大的問題是敘利亞局勢已呈內戰狀態,誰勝誰負前途未卜。退一步來說,即便是敘利亞的阿薩德政權被推翻,按照其他國家前例,也很難說肯定會樹立一個符合美國利益的阿拉伯政權。
因此,中東局勢對美國的利益來說絕非樂觀。還有,中東形勢導致的石油價格上漲造成麵臨大選的美國選民們怒火中燒。如果進一步高騰,甚至可以從根本山打擊剛剛開始出現恢複苗頭的美國經濟。從石油市場的國際化這一性格來看,即便美國政策的重點可以輕易轉向亞洲,也無法輕易地背向中東,其結果,美國可能在亞洲和中東上成為風箱裏的老鼠兩頭受氣。
六是反恐。我們回到伊拉克和阿富汗。盡管薩達姆·侯賽因和本·拉登都死了,但是,伊拉克和阿富汗的形勢絕非美國人所預想的那樣盡如人意。塔利班非但沒有被消滅而且活動越來越猖獗,今後反美恐怖活動的威脅依然存在。所以很難說美國的“反恐”達到了預期效果。
七是美國金融危機可能是長時期的。當代美國人對1929年開始的“大蕭條”這個詞至今記憶猶新,他們沒有想到的,2008年第二次“大蕭條”又是發端於美國,房屋次貸危機迅速禍及全球。同樣美國人沒有想到的2011年又來一次,不過這一次是美國的信貸危機。長期以來,美國一直利用借貸來掩蓋其資本主義深層次結構問題的過程。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美國病”不是一般的頭痛腦熱,而是大麵積心肌梗塞,是政治製度與經濟製度出了問題。貪得無厭的食利階層、無法無天失去監管的美元、寅吃卯糧無限透支的生活方式,成了掏空美國的致命根源。如今,“非理性繁榮”一旦崩潰,元氣大傷在所難免。美國要想找到經濟繁榮的新“引擎”,讓“騅”重新奔馳起來,並非一件容易的事。鑒於日本在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後有“迷失的十年”之說,人們現在又在猜度,美國是否也將迷失未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