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
繼續兩個字，就像一塊小石頭，把淩朵朵剛努力平複下去的心，重新激起千層浪。
淩朵朵如願以償脫了陸逸寒的褲子，即便他好像後悔了，身子有些僵硬，但她才不管不顧呢，那麼長的腿，不脫了褲子仔細分析，她實在覺得對不起自己。
“你……”陸逸寒竟然難得結巴起來：“要擦就好好擦，別想別的……”
他隻覺得被溫水擦擦身子很舒服，卻忘了麵前這個女人自帶的流氓本性。
淩朵朵擰幹毛巾，輕輕幫他擦拭雙腿，這時才發現，他大腿後側，從大腿根部一直到膝蓋，有一條突兀地肉色疤痕。
看樣子，應該是很嚴重的傷，才回留下這麼大的傷口吧。應該過去很久了，那裏新長出來的皮膚，都已經生出細微的絨毛了。
“這……”
陸逸寒卻不怎麼在意，感覺到淩朵朵的停頓，隻輕巧地回答：“舊傷而已。”
淩朵朵不敢想象，這該是怎樣慘痛的回憶，他如此輕巧地帶過，不知曾經曆過什麼。
做醫生的潛意識讓她看出，這應該是刀疤。
但是能砍出這麼嚴重且巨大傷口的，隻有砍刀。
想到這裏，淩朵朵渾身一顫，哆哆嗦嗦半天，毛巾握在手裏不敢下手。
陸逸寒微眯起深邃的雙眸，目光久久停留在她身上。那張因為緊張過分慘白的小臉，讓他眉眼深了幾分。
“怕了？”
淩朵朵其實一直都在害怕中度過的，隻是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這種害怕，從剛開始害怕陸逸寒真拿自己當墊背的，到現在害怕陸逸寒出事。
屏住呼吸，抬眸，淩朵朵終於開口：“你真的，是電視裏說的那樣嗎？”
走私，販毒，謀財害命，狠毒奸詐。
陸逸寒那雙深邃的眸子裏湧動著一種說不清的情愫，勾起唇角，淡淡問道：“你覺得呢。”
淩朵朵卻是少有地果斷。
“我覺得你不是。”從這些天他們朝夕相處來看，她不知道他是怎樣的人，但她卻能確定，他不是那麼卑鄙的人。
陸逸寒冰寒的眸子裏隱隱泛起一抹波瀾，良久，驀地輕巧笑開，帶著自嘲的意味，開口：“你錯了。”
眼裏的嘲諷越發濃重，盯著淩朵朵慘白的小臉，更加不用質疑地幫她複雜的內心確定下來。
“我就是新聞裏說的那種人。”
聽了這話，手裏的毛巾掉在地上，淩朵朵忽然覺得，好像有什麼鋒利的東西，在分割著她的剩下不多的理智。
“後悔麼。”陸逸寒問她：“後悔救我麼。”
如果在陸家別墅的時候，她就把他交給警察，即便陸逸寒說淩朵朵是自己的同夥，沒有確鑿證據，淩朵朵根本不會有事。
可是眼下，她卻讓自己成為了欺瞞警察，幫助嫌犯逃走的真正同夥。
她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手指不停摳著掌心，摳下一層層手皮，露出紅白色的血肉。
“你現在讓我走，然後等我走以後報警，就說是我威脅你這樣做的，還來得及。”
陸逸寒恢複了往常的冷色，艱難坐直身子，拿起旁邊的衣褲，打算穿起來。
短短幾日，從剛開始他的警惕，不信任她不讓她靠近，到後來的將錯就錯，利用她幫自己逃跑。可是現在，卻意外的不舍得這個蠢女人，因為自己而越陷越深。
這終究是個無底的深淵，她不該被牽扯進來。
陸逸寒從沒有過的心軟，卻在她身上不經意流露了出來。
一直愣神的淩朵朵回神過來，看著隨便動動就痛的滿頭冒虛汗的陸逸寒，眼神複雜。
“如果警察抓到你，你會不會死。”
陸逸寒想也沒想，就淡然而肯定地回答：“會。”
下一瞬，她毫不猶豫地扯過他手中的褲子，丟到一邊，然後俯身過去，扣住他的肩膀讓扶著他躺下，給他蓋好被子。
“別亂動，傷口要是在裂開，我就往上麵直接撒鹽消毒，痛死你，看你長不長記性。”
陸逸寒卻驀然怔住，他心裏有好多問題，但都不知道該怎麼問。
目光追隨著瘦小的身子，正弓著腰幫他掖好被角，然後，聽見她微不可查地一聲呢喃。
“我不想讓你死。”說完，淩朵朵直起身子，目光有些飄散：“別問為什麼，我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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