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翮洲(2 / 2)

“自然不會。”

王鐵匠一家早已備好的車駕也等候多時,此番等到人來,更是畢恭畢敬將度南書請上。

路程說遠,卻更多的是因為選擇的道路偏僻了些,度南書畢竟也對雲起城熟悉得很,幾番擇路,倒也找了幾條查人不算太嚴的大路,行進的速度也是快了不少。

而直到目的地漸漸接近,度南書這才發覺他們一行人所要去的竟然便是雲闕所在的雲起主城。

本就隻是一輛簡易的牛車,有棚子遮掩裏麵倒是不會被外麵瞧見,但那不斷傳來私語聲卻是怎麼也遮掩不住。

作為主城,雲起最強實力雲闕坐鎮,又是昔日的繁華地段,商貿往來不斷,路上行人哪怕是最為普通人家的婦人身上的衣著也是不凡,出行更是看不上這等鄉野牛車,被議論這幾聲倒也並不奇怪。

車內王鐵匠的妻子卻依舊是有些不自在地紅了臉,雙手不安地搓了搓。

“快到了,就快到了。”驅車的王鐵匠倒是對於旁人議論並不上心,他一顆心都在家中重病的老母親身上,驅車速度更是不減反增,在這人來人往的路道上,引得不少路人驚呼躲避。

度南書倒也從牛棚裏往外坐了些,視線範圍也開闊了許多,至少還能看見兩旁飛掠往後的景色。

“你慢上一些,不然被城裏禁衛抓起,恐怕還得耽擱你母親的病情。”度南書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輕聲勸道。

王鐵匠聽了這話,猛然就拉住了牛頭,顯然被度南書話語之中的意思嚇得不輕。

本來加速向前的牛車這番擺弄之下更是急急停下,本就有些不太穩定的木板更是發出吱呀的反抗聲,度南書勉強拉住一旁才坐穩了身形,卻是恰好看到了一個有些眼熟的人影一晃而過。

即使在雲闕這樣繁盛的地方,擁有這種程度玄力色彩的人也並不算多。

但王鐵匠正趕著給母親看病,他也隻得將對於這人生出的些許疑惑壓在心底,繼續坐回到車裏。

轉身餘光間卻是掃過了一片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讓度南書不自覺地回過頭去看望。

牛車放緩了速度,身周的景色不再是那般飛逝,他便也得以看清了那一旁的磚樓瓦房,更是看清了兩側熟悉的建築之中那座他更為熟悉的建築本應該所在的地方卻是失去了原本的古宅。

遍地磚瓦,一片廢墟,無人打理,卻是每個人都覺得理所應當,無人問津。

那繁華之中的廢墟仿佛被所有人刻意遺忘,形成複雜又獨特的景致。

就連王鐵匠也不免看了一眼,嘟囔了幾句。

王鐵匠的母親所住的地方在這城裏也算得上偏僻,下了牛車,七拐八彎繞過不知多少小路巷道這才抵達了門前。

大門的朱漆已掉了大半,牆壁上更是爬滿了青藤,還算大的小院子顯得空空蕩蕩,頗有幾分無人問津的感覺。

度南書跟著鐵匠夫婦走進房裏,便看見了病床上的老太太和跟在她身旁伺候的小丫鬟。

遠郊的窮鐵匠的母親為何能在雲起主城裏置辦下這樣的一套房產,度南書倒是不太關心。

隻是能買下這能夠修習玄力的丫鬟倒是奇特了。

“娘,您感覺怎麼樣,可還好!”王鐵匠倒是極為習慣眼前的一幕,接了那丫鬟手裏的湯汁便是半跪在老人身側小聲喚著。

老婦人聽聞兒子的聲音模模糊糊地掙紮著起身,麵上倒是第一時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

“虎兒啊,你回來了。”她緩聲說著,隨後便是不住地咳嗽,即使極力想要在兒子麵前隱瞞卻還是沒能夠藏住。

度南書卻是看著老人的麵容,徹底放下心來。

身體裏的一些舊疾固然難纏,但其實還是次要,真正主要的問題還是老人家思念孩子久了。

又或許病痛難耐,本就隻是老人家一個善意的謊言,為的隻是想看看離家的孩子。

根據老人家的身體情況,度南書大致地調配了幾服藥,將叮囑細細囑托給了王鐵匠,本就想直接打道回府,卻是耐不住王鐵匠的再三請求,還是決定留下觀察上幾天。

而一有空閑,等到度南書回過神來,他便已經站在了那一片廢墟之旁。

路上所有行人路過這裏時都會不自覺地加快腳步,反而顯得他這樣一個停駐在那裏的人顯得極為顯眼,更不用說他那容貌有多招人。

度南書本以為他對於這個地方並沒有半點歸屬感,甚至可以說如果不是因為有雲衍在,他根本不願再回頭一步。

可如今,他才發現,十年生長的地方,終究還是有些許特別的情感,讓他不能無動於衷。

“你是……度南書嗎?”

廢墟旁不知何時站立了另外的一人,略帶驚訝地對著度南書開口,聲音之中還有些隱隱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