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況昷各宗門蓄勢籌謀時, 鍾曉帶著墨姿來到了軻來極南之地——麗日峽穀中,此地有一處通往同越界的破界傳送陣。
“我得趕緊化神,”墨姿不舍地掏出五塊水靈晶, 苦笑著遞予鍾曉。
鍾曉接過靈晶:“等你化神之後, 我帶你走虛空, ”凝望妻子, 心中在想那片遺落的幽瑥碎界,“不要急, 你要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定數是什麼?墨姿垂目, 沉凝片刻後見他還不動作,不禁問道:“怎麼了?”
搖了搖首, 鍾曉轉身向北:“有人來了。”
一身著青衣的婦人,頭頂兩隻牛角極速瞬移而來,僅僅五息就到了他們近前, 駐足在十丈外。看清對方容貌, 不用問話, 婦人拱手行禮自報家門:“軻來滕氏族英華拜見堯日大人。”
“無需多禮, ”鍾曉知滕英華趕來所為何事,直言道:“白靈醒悟, 引動了白澤血脈,剝盡了柏氏一族的白澤生息。本座也已取走埋於安驊嶺地脈的白澤運丹, 並且破滅了藏在麒連山的募運祭石。
軻來運勢將回歸正常, 用不當手段募運的人、妖也正在遭反噬。當然曾經受募運之人迫害的無辜生靈亦會迎來轉機。你去冰遼窟等白靈,她能救你師父。”
“多謝大人,”滕英華跪地,眼中生霧。一萬年了, 自她師父自封已經一萬年了。師父何等俊才,若不是遭白梓娜毒手,想來他該早就飛升了。
墨姿不太清楚其中隱情,但能感知到滕英華的傷懷,不禁凝眉。強盛氣運寄予匪人身,當真是害比奪命屠刀。
聽到心聲的攬月,閑不住了,小嘴立時開始叨叨:“滕英華師父子然元尊是真倒黴,修的至情之道,專注琴弦,深愛其師尊滕洛。滕洛是滕英華的姑母,也是滕氏族的上上任族長,消失一萬餘年了。
子然元尊是滕洛在外遊曆時撿回來的,資質同塵微天刑的夫君鳳沐堯一般,風靈根。本來滕洛是想要子然修劍道,但子然卻獨鍾琴音……白氏族那個梓娜看上子然了,但子然心全在其
師父身,哪會理睬別的女子……
大概一萬兩百年前,滕洛赴盛海論道,從此失蹤。子然元尊急切找尋,白梓娜以滕洛行蹤引其至苗家風鈴山,再次求愛。
求愛不得,就激怒子然,行偷襲,種赤陽火種於子然元尊丹田。子然元尊純陽之體,又是風靈根,赤陽難滅,終不得不自封在冰遼窟之下。”
“你怎麼知道這些?”墨姿自覺有點小看攬月了。
攬月抱著小被子:“吾不知道,但周程穎清楚,吾看過了她的陰魂。”
原是這般,那她還不算小看攬月:“軻來高階修士損了七成,英華族長待如何?”
“我滕氏族偏居一方,自在逍遙,不欲做大。”滕英華低垂著首:“至於旁界勢力如何,隻要不欺上寧海山地,滕氏一概不管不問。”
“你倒是不像滕洛,”鍾曉轉眼看天際。提及滕洛,滕英華龍目含淚:“堯日大人,英華姑母會失蹤絕對與軻來盛運脫不了幹係。她曾潛入安驊嶺,見白靈規勸其回頭。可惜白靈雖愧疚不安,但心若磐石。
盛海論道,是周家老賊提出的。姑母一去不回,魂燈幾度暗淡,好在近千年又恢複強盛。救世太難,我心不大,隻想守我滕氏血脈安寧。”
鍾曉理解滕英華的心情:“滕洛會回來。”
聞言,滕英華的心不禁震動,淚滾落眼眶,俯首叩拜。鍾曉轉身向傳送陣,墨姿多了一句嘴:“因果輪回,善惡終有報。人最忌心灰意冷。”
將水靈晶投入傳送陣中心凹槽,嗡的一聲,傳送陣啟動。鍾曉伸手向妻子,墨姿握住順勢依到他懷裏,不過三息,天旋地轉。
百息後,傳送陣中心凹槽裏的水靈晶歸塵,陣外靈氣恢複平靜。滕英華仍舊跪著,直至天黑才爬起身,仰首望天。
因果輪回,善惡終有報。
在姑母出事後,她父親親往上緣駢洲,被周家老賊引入麒連山。若不是身具囚牛血脈,一身功德怕是難保。
父親飛升前叮囑她,安驊嶺不崩麒連山不塌,滕氏族萬不能妄動。等了六千年,她的心早就冷了。
溫
柔的清風拂麵頰,滕英華慢慢閉上眼睛,腦中浮現出一幅畫麵。一長得敦實的小女娃跑進千竹林裏,找到在彈琴的姑母,一屁股坐到琴上,伸手就去摸姑母的牛角,滿眼羨慕。
“華華,做人有所為有所不為,苟活偷生不痛快,為大誌隕,吾雖死無憾。”
這是姑母赴盛海前與她說的話,滕英華心一縮,深吸一口氣後慢慢吐出,睜開眼睛,心中漸清明,轉身向北瞬移。她先去冰遼窟迎師父,後……後看白靈欲何為。
姑母、父親都憂軻來。兩位現不在,身為後輩,她不能對軻來禍亂冷眼旁觀。一想通,再無負累,瞬移速度更快,正欲化身遁光,不料腳下一個磕絆,踉蹌兩步。站穩身望天,心中滋味難說。
就在剛剛,她竟預感到了自己的飛升雷劫會在七十年後。不禁再次淚目,慚愧不已,原天道一直都在等她想通。
軻來遭人禍逢難,軻來人無一能置身事外。可她卻一直在逃避,藏身寧海族地,看著千頃水靈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