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張家院子的一路上, 唐高也沒跟長河說話,甚至到臨睡前, 長河都不見唐高給自己多餘一個眼神。
長河心裏有些慌了,以前唐高不搭理他,他認為是正常的。
現在唐高對他窮追不舍, 每天都想著法子翻著花樣逗他玩,猛地冷淡下來, 他心裏就特別不適應,有一種酸酸澀澀的感覺, 總希望唐高能把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果然是他沒有認清自己的位置嗎?
在唐高身邊待了十年,長河從來不敢忘記自己的職責, 他的職責就是保護唐高。
然而現在, 他成了唐高的伴侶,又得了唐高的關心,甚至還保管著唐高的家產, 他儼然成了女主人的樣子。
可是……他終究是個死士啊!
他永遠不會忘記在生死營廝殺的日子,那些心驚膽戰滿手血腥的日子,也就是在那時, 他被告知自己存在的意義。
這些意義深深根植在他的腦海中, 成為永遠不可轉移和磨滅的意誌。
倘若要他一一摒除這些想法, 他可能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那他大概也沒有任何存在的價值。
然而這些,唐高是不能真正地感同身受,沒有經曆過相同的處境, 如何切實地理解另一個人?
兩人無話,一盞油燈放置在桌子上,唐高在床邊坐著,長河在桌子旁站著。
這個時間點,已經到了平日上床睡覺的時候,但唐高沒有動靜,長河也不會有任何動作。
他在心裏給自己做了無數次自我建設,終於緩解了那一絲絲不安。
唐高還是不說話,冷冰冰的,臉上半點笑意都沒有,垂目落在長河的劍上。
那把劍的花紋很古樸,劍身不做任何裝飾,一看就知道是把殺人的劍,而不是裝模作樣的佩劍。
長河向來劍不離身,持劍的虎口有一層厚厚的繭子,這個唐高很清楚,他無數次握過長河的手。
長河順從恭敬,不管在任何時候,他永遠不會做任何忤逆之事。
跟長河相處這麼久,唐高深切地知道,這個人很難被改變,他的價值觀是那麼堅不可摧牢不可破,哪怕讓他發生一丁點行為上的不同,都要耗費巨大的心力,也許都不一定能達成。
所以,最開始他是認命的,誰讓他喜歡長河呢?
在沉默比耐力這件事上,唐高從來沒有勝過長河,最後他還是忍住了,率先開口:“長河,你就不會哄哄我嗎?”
長河大概聽到了這輩子從未聽過的一句話,“哄哄你?”
“嗯。”唐高點頭。
長河直白地回答:“我不會。”
唐高憋了一口氣,“那好,過來,我教你。”
長河聽話地走了過去,唐高坐在床邊,一伸手就抱住了長河的腰,長河身體往前一送,被迫壓在唐高的懷裏,但又拚命穩住身形,怕自己壓到了唐高。
唐高看著長河,說:“不惹伴侶生氣的第一個問題,就是絕對不能說對方虛,明白嗎?”
長河點點頭,但其實不太明白。
唐高看出來了,“有問題就問,我今天晚上不生氣。”
長河一聽這保證,立馬就問了:“可我說的是實話。”
唐高冷哼一聲,“有些實話也不能說,反正……不能對我說!虛不虛,你自己沒感受嗎?”
唐高一隻手,順著後腰往下滑,狠狠捏了一把長河的屁股。
長河騰的一下,耳尖順著脖子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