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1 / 2)

全身上下都充斥著疲憊與無助, 在黑暗中奔逃是是何等絕望, 周洛熙如今可是有著切身體會。

冷風無情的灌進已經在超負荷運作的肺部, 整個胸腔針紮一樣痛。

快一點,再快一點, 興許就不會被追上了。

兩邊商鋪門都緊閉著的小巷子終於到了盡頭,麵對岔路口,周洛熙慌忙地瞥了一眼兩側, 便挑了那條記憶中可以通往大路的方向。

終於在路燈下, 開始有了三三兩兩的行人和過往的車輛, 她鬆了口氣, 背後的人想來是真的不會再追來了。

而那到底是不是人,還有待於商榷。

一切的異變, 要追溯到兩個月前。

自那場車禍之後, 額頭上被刮蹭掉了一片不小的皮膚, 不得已進行了自體植皮之後,原本那如同眼睛一樣猙獰的胎記的, 便不似從前那樣明顯。

雖然在近看仍是凹凸不平的傷疤之下,那片青紫色還遠遠達不到可以叫人完全看不出來端倪的地步, 但總歸是比以前瞧著正常了些。

這部分的錢,倒是由肇事司機來支付了, 這麼想來,倒是因禍得福。

興許是因為這一次險些喪了命,所以一向與她水火不容,三句話不到便要扯開嗓子吼的老爹, 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這個相依為命的女兒,皮是真的皮,可也不是真的銅皮鐵骨,似乎生怕她再出什麼危險,少不得耐著性子溫柔以待,至少是不敢再輕易發火不估計她的情緒,這到叫周洛熙十分不習慣了。

最初的時候,周洛熙在醫院裏躺著,每日發著燒,昏昏沉沉的,睡著的時間比醒的時間還長,偶爾醒來望著周圍,就覺得病房裏影影綽綽的頗為擁擠。

初始她還以為是隔壁床來探視的人比較多,後來不再發燒了,腦子也不似之前那樣轉不過彎,便隱隱有些後怕——隔壁的幾位病友,要麼早早就已經出院了,要麼是兒女都不在本市的老人,根本就沒什麼人來探望過。這裏也不是重症監護室,夜裏頭是不需要醫生護士來頻繁觀察情況的,就算偶爾查房,也不過是在門口簡略的看一眼便了事。

周洛熙自小對於風水玄學一類都有所涉獵,可本質上是不相信的,否則也不會信手拈來什麼話都敢說,可如今這事難以理解,便心裏打鼓,當是自己因為剛出了事,身體虛陽氣也不足,所以才容易看到不幹淨的東西,之後出院了去去晦氣,也就好了。

哪知這種情況在她出院之後,卻越演越烈。而且看到的,也不再是不真切的虛影,而是越來越清晰。以至於她甚至開始分不清眼前所出現的人,到底是不是真實存在的。

每每走在路上,見到迎麵有個人就要往自己身上撞,周洛熙若是沒反應過來,慌忙躲也來不及,卻發現那人根本就沒抬頭,直接穿過了自己的半邊身子自顧自地走了過去。

諸如此類,發生的越來越頻繁。這已經超出了周洛熙的認知,這回事情好像是不大妙了。

放眼四周,一個可以商議的人都沒有,一想起自己那根正苗紅的老爹好不容易態度有些改觀,周洛熙實在不敢再同他說這些事,隻能自己悄悄的去找了些大仙兒來看。

這年頭,憑真本事吃這碗飯的可不多,連著問了好幾位,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套話說的很溜,可是就跟周洛熙從前套路別人一樣,捕風捉影模棱兩可,聽著是有幾分道理,可若是仔細去品,就發現根本沒有一句是說到了點子上,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被折磨得吃不香也睡不好,走在路上的時候也容易愣神兒。

有一回眼見著過馬路的時候,心不在焉差一點就闖了紅燈,被身邊的路人急忙拉進來之後,周洛熙還能聽到那開著窗的車子中,司機的怒罵:“沒長眼睛啊,不想要命了?”

她也根本來不及道歉,那車便揚長而去。

剛要回身去給好心的路人道謝,轉過頭來卻發現,拽著自己的是一個頭發稀疏,已經佝僂著腰,看不出具體多大年紀的老奶奶。

也不知道她瘦弱的顫顫巍巍,仿佛風一吹就會倒了的身體,是怎麼將自己一把給拽回來的。

那老奶奶眯縫著眼睛打量著周洛熙,卻不鬆手,而是說了一句什麼。街上噪音重,周洛熙一時沒能聽清,於是便俯下身子笑著問道:“老人家,你剛才說什麼了?”

“我說,你好像不是我們這邊的人。”

周洛熙聽了這話,沒來由的心裏一驚,不知道該怎樣反應才好。而那老太太說完了之後,幹笑了兩聲便鬆了手,低著頭往前走,卻是完全不看信號燈。